祝遙梔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少年面容冷寂,她居然覺得有幾分死氣沉沉。
她剛才那句話說重了?也沒有吧,輪不到他指手畫腳和讓她爆心而亡相比,她還是溫和了很多。
海霧黏膩沾衣,祝遙梔剛想進船艙里,就感覺到一陣靈力溫和盪開了她周圍的海霧。
是李眉砂的靈力。
少年在她身後輕聲問:「我們之間,只能如此?」
祝遙梔有些奇怪,「不然呢?你還想怎麼樣?」
咋的,還想接著打架啊?
李眉砂沉默了一瞬,而後轉身離去,「是我自作多情。」
祝遙梔疑惑,好好的他怎麼就自作多情了?
李眉砂雖然走了,但他留下的靈力還在,繼續為她驅散海霧。
祝遙梔有點膈應,也回了船艙內的雅間。
哪怕在室內,也聞得到空氣中咸澀潮濕的味道,帶著幽微的腥氣。
她無事可做,索性在榻上打坐修煉。
片刻後,祝遙梔不得不提前結束修煉,因為那股腥味越發濃郁,很奇怪的味道,極香近臭。
她凝了靈力試圖驅散,卻只是讓腥味淡去了一些,無法完全散去。
這時,她的房門被敲響了,司空玉略帶嘶啞的聲音傳來:「師姐,是我。」
祝遙梔有些奇怪,司空玉為什麼會來找她?
她走過去開門,雕花木門一打開,她才發現走廊上已經蔓延開了一層海霧。
司空玉坐在輪椅上,看著孱弱而易碎。
祝遙梔看了一下,居然沒有看到施語荷的身影。
於是她問:「施小姐呢?她剛才還寸步不離地守著你。」
司空玉溫和而笑:「我找了個藉口將她支開了,師姐,我有話要對你說。」
祝遙梔斜倚著門框,不耐煩道:「說,說完就滾。」
「師姐,能否借一步說話?」司空玉眼神柔和地望著她,「我們許久未見,我太想你了。」
太噁心了,簡直是言語攻擊。
祝遙梔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很遺憾地說:「為什麼你只是不能走路而不是不能說話?」
「師姐?」司空玉面露疑惑之色,像是不知道為什麼她會是這種反應。
祝遙梔想了想,她不想司空玉這個衰人進她的房間,所以她問:「你要帶我去哪?」
司空玉溫柔笑著:「師姐能否推我一下?」
祝遙梔抬腳就踹,司空玉連著輪椅滑出去好遠。
「不客氣,這是你應該謝我的。」
司空玉:「……」
祝遙梔按照司空玉所指的方向,發現他們在不斷往下,越接近船艙底層,海霧越是濃厚,那陣腥氣也越發刺鼻。
司空玉在船艙底層停下。
船艙底層吃水最深,海霧濃稠欲滴,隔著雕刻陣法紋路的艙壁,祝遙梔能聽到海水流淌的聲音。
腥味濃得熏人,祝遙梔捏著鼻子,不爽地說:「你最好能說出什麼有價值的話。」
司空玉指著走道盡頭那件柴房,輕聲說:「師姐,你把門打開,我們去裡邊說。」
祝遙梔奇怪道:「為什麼是我去打開?你只是雙腿不能走路,手又沒事,你去開門。」
事實上,船艙底層已經足夠安靜,正常情況下也沒人會來這裡,司空玉有什麼話在這裡跟她說就行了,為什麼非要開門進柴房?
「可是,師姐,」司空玉似有不甘,「我接下來要跟你說的話非常重要,以防萬一,我們還是進裡面說話。」
祝遙梔油鹽不進地說:「那個柴房看著也平平無奇,裡面有什麼能夠以防萬一?」
「……」司空玉軟了聲音,「師姐,你就不能幫我開門?」
祝遙梔:「不能。」
她眯了眯眼眸,冷聲說:「你的聲音怎麼突然好了?剛才還啞得像吃了沙子。」
司空玉面色一變,立刻撲向柴房,想要把門打開。
祝遙梔挑出一道劍花,及時把他攔了下來,劍氣凝成霜雪將他凍結。
「連輪椅都不坐了?醫學奇蹟啊。」祝遙梔摸了摸下巴,「你應該不是司空玉那個賤人,你是誰?為什麼要把我引到這裡?」
「司空玉」沉默了,只是陰惻惻地盯著她。
「敢這麼看著我,眼睛不要啦?」祝遙梔也不客氣,揮劍刺向他的眼睛。
劍光掠過,「司空玉」的皮囊像是氣泡一樣脹破,噗地一下爆開。
祝遙梔及時後退,躲開那些噴濺出來的咸腥液體,然後她看到了一條像是魚一樣的東西,鱗片與鮮花交錯密布,海葵一樣的碩大花瓣從顱腔盛放,臉部裂開血盆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