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副長相真的太犯規了。明明是殺人不眨眼的凶神惡煞,偏偏樣貌殊麗。
李眉砂稍微低著頭,眼睫輕垂,鼻尖唇珠再到下頜連成完美一線。
「前面也沒什麼傷口。」祝遙梔得出結論。
她一說話,李眉砂就抬眸看了過來,長睫一掀如墨蝶振翅,眼尾上挑如勾。
「……」祝遙梔被看得一怔,竟然忘記了自己原本想要說什麼。
李眉砂看她一眼後就垂眸看向自己的腹部,祝遙梔也跟著看了過去,繃帶上暈開了些許血色。
她指了指,說:「你的傷口好像裂開了。」
早上才剛包紮好的,還被她撞見過,可能剛才殺那些孽物殺得太猛,導致傷口開裂。
祝遙梔摸了摸下巴,「應該要重新包紮一下,藥也要再上一遍。」
「嗯。」少年頷首,利落地解下了纏在腰腹上的繃帶,早上看著還猙獰的傷口現在已經好了不少,只是撕裂滲血,白玉一樣的肌理劃出幾道血痕,叫祝遙梔不忍再看。
李眉砂細緻地觀察著她的反應,立刻捕捉到她眼中閃過的一絲不忍。
祝遙梔雖然看他不順眼,但也不至於對傷患下手,她走去浴室,「我給你打盆水。」
她端著一盆清水回來,李眉砂已經把那些沾血的繃帶處理掉了,藥瓶和新的繃帶在桌上有序擺好。
祝遙梔坐了下來,垂眸看著桌上的茶杯,盡力做到目不斜視。
李眉砂看著就是那種食不言寢不語的貴公子,就連處理傷口也無聲無息,換做是她,那些藥一灑下去她都忍不住齜牙咧嘴。
不過印象中,她受傷後好像從來沒有自己上過藥,都是小怪物幫她舔好的。
祝遙梔還在走神,卻突然聽到李眉砂遲疑地說:「我背後的傷口不便上藥……」
祝遙梔:「那你早上是怎麼包紮的?」
李眉砂說:「早上還沒有。」
「是被剛才那些孽物傷的?」祝遙梔頓時警惕起來,起身繞到少年身後。
剛才她沒敢太往下看,現在才注意到少年後腰上的傷痕,切口很整齊,鮮紅血珠不斷往外滲,在腰窩上匯了一小片血漬。
妍皮玉骨,竟顯得那幾滴血美如寶石,光艷流淌。
祝遙梔其實有些疑惑,那些長滿鱗片和尖牙的孽物,是怎麼撕咬出一道如此工整的傷口?
而且她剛才都沒發現,一張口就跟李眉砂說他後背好好的。
顯得她眼神不太好。
祝遙梔就拿出一方軟帕,把那些血漬都擦去,再拿了桌上的藥瓶,將藥粉灑上那道傷口。
她手上沒個輕重,藥粉灑得並不均勻,拿軟帕也抹不勻,祝遙梔都不耐煩了,直接上手抹開。
然後她就發現,她的指尖一碰上去,少年立刻繃緊了身軀,從她的角度,還能看到李眉砂緊繃的下顎線。
祝遙梔起了幾分作惡的心思,不懷好意地問:「你是不是怕我對你做些什麼?」
李眉砂垂眸,眼皮泛著薄紅,緩聲說:「現在還未入夜。」
祝遙梔有些好笑,不會吧,宿敵怎麼這麼天真,以為白日裡她就不敢亂來了?
她哼笑一聲,故意說:「如果我真想對你做什麼,可不會管白天還是晚上。」
「不過我才不想。」她把藥瓶放回桌上,「喏,上好藥了。」
她用剛才的軟帕擦了擦指尖,下意識就想把帕子扔了。
李眉砂卻說:「我幫你洗。」
祝遙梔:「不用,扔了就好。」
雖然但是,李眉砂斂上衣袍後,還是把軟帕收下了。
不知道收下幹嘛,可別是拿去在背地裡扎小人詛咒她。
祝遙梔見他傷口也包紮好了衣袍也穿得整齊,剛想開口送客,卻不料飛舟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停了?」她有些奇怪,「難道水月觀到了?」
李眉砂推開窗戶,語氣微凝,「外面,有人。」
「啊?」祝遙梔也走過去,窗外不是白霧與海水,而是一座白牆黑瓦的城鎮,夏風熏著暑熱,石榴花在搖曳,蟬鳴此起彼伏,她聞到了撲面而來的槐花香。
「這是……水月觀?」祝遙梔是真的弄不明白了。
這時,雅間的房門被敲響,施語荷的聲音傳來:「二位,不知為何,飛舟被截停了。」
祝遙梔打開房門,施語荷神色有些驚慌。
「我們先下去探探情況?」祝遙梔提議。
見李眉砂沒有異議,她就對施語荷說:「要不叫上飛舟上的其他人,把他們留下也不安全。」
施語荷搖了搖頭,「我找不到其他人了。」
祝遙梔皺眉,「他們和司空玉一樣失蹤了?」
李眉砂轉移了話題:「我們先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