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手很聽話地給她端了一盆水,祝遙梔伸手進去試了試水溫,只覺得更熱了。
她本來就沒想洗漱,所以現在只是將軟巾泡進水中,擰乾擦去李眉砂頸間的血跡,順手解開了他的衣袍。
「……」少年被她捂住嘴,隻眼尾泛著淺淡嫣紅。
其實祝遙梔沒有多看也沒有多想,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那些不斷流血的傷口上。
「梔梔,你不理我。」觸手伸過來,纏上她的腳踝。
她就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現在還是白天,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梔梔用了歸夢訣,我也好奇會做什麼夢。」邪神說。
哦,原來是入了她的夢。
「這樣。」祝遙梔一邊給李眉砂上藥,一邊說,「你以為我會做什麼夢?」
「不確定,日有所思才會夜有所夢,可按理說,梔梔想要什麼,我都給了。」
她想了想,「確實如此。」
他們之間的談話稀疏平常,但彼此的語氣透出一股熟稔,隔著床簾也似親密無間。
一種不容許任何人插入的熟稔。
李眉砂眼中愈發晦暗不明。
祝遙梔毫無所覺,仍然在給他處理傷口。
而簾外傳來瓶瓶罐罐被撥動的聲響,「梔梔,你想對我用這些?」
一開始祝遙梔還有些不明不白,轉頭過去見祂拿起桌上那些不可描述的藥,連忙否認:「沒有。」
侍女太懂事了,還以為她真的想把李眉砂當爐鼎,給她送了一堆歹毒的藥來助她行不軌之事。
「這些是為了讓我動不了,」祂似是笑了一下,「可是梔梔,你如果自己來,總是到一半就沒了力氣。」
這句話曖味,卻尋常,要多親密,才能將調情之語習以為常?
李眉砂眸光暗沉,突然發力將壓制他的祝遙梔按在榻上,全然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口。
「你——」祝遙梔輕呼一聲,好了,她剛上了藥的傷口,全都撕裂開了。
這動靜不小,垂落的重重簾帳瞬間被掀開,琉璃宮鈴驟然發出聲響。
李眉砂埋在她脖頸間親吻,力道不輕,牙齒磨過她頸部動脈,像是要咬她。
不過祝遙梔已經管不了他是想吻她還是想親她了,因為床帳被觸手撩開,她還沒看清楚邪神臉上是什麼神情,眼前寒芒一閃,壓在她身上的李眉砂瞬間起身。
但還是有些來不及,少年臉上還是被劃了一道血痕,鮮紅的血珠卻落在祝遙梔眼睫上。
李眉砂卻挑起了唇角。
——祝遙梔原本就只穿了寢衣,折騰了幾下已經散亂得不成體統,露出的脖頸上都是剛才印上的吻痕。
為了方便上藥,李眉砂身上的衣袍也被她拉開,兩人皆是衣衫不整,又共處一榻,看上去就像什麼都發生了一樣。
「梔梔,我一個不夠麼?」銀髮藍瞳的怪物話語幽幽。
幽藍靈力凝成極細的雨絲,將幾隻蜿蜒過來的觸手切割,破碎流光落如星屑。
相似的眉眼同時盛滿殺意,床榻之上瞬間劍拔弩張。
祝遙梔有點想死。
明明是同一個人,為什麼就是有種被抓姦在床的心虛感。
「梔梔,殺了他也不會有什麼影響。」邪神眯了眯眼眸。
畢竟這只是夢境。
李眉砂看著怪物與自己相似的容顏,眼神越發晦暗難明,冷厲得像是淬了毒。
他有能力與其同歸於盡。
祝遙梔輕咳一聲,小聲說:「你們能不能好好說話,我會害怕的,我現在只是一個可憐弱小無助的金丹期。」
她怕個鬼,這是她的夢。
但她現在一身凌亂地陷在被褥里,散開的鬢髮襯得小臉瑩白,下巴尖尖,格外惹人憐惜。
她確實長了一張鬼話連篇也讓人深信不疑的臉。
邪神和李眉砂沒有說話,但兩者同一時間收斂了身上的殺氣。
祝遙梔鬆了一口氣。
這就對了,不要讓她後院起火嘛。
而針對她剛才說的話,邪神垂眸說:「梔梔,我可以和你雙修至元嬰。」
祂說得很直接而坦然。
這種話,現在的李眉砂絕對說不出來。
只見少年臉上又沉冷了幾分,直言道:「無恥。」
邪神:「你又清高到哪裡去?」
如祂所言,李眉砂現在還壓在祝遙梔身上,長發與褪下的衣袍散在少女身上,露出的脖頸上一片緋紅痕跡。
「……」李眉砂不語,身上又多了幾分戾氣,但扣在祝遙梔腕上的手指又用力了幾分。
床榻上的空間狹小悶熱,祝遙梔無意識地啟唇吐氣,一身薄汗幾欲浸透衣裳,連身下柔軟的被褥也黏熱不適,她還被李眉砂壓著,只能徒勞地蹭動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