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明很會做人,在其他人吃的時候,還將魚肉分了三分之一出來,讓工作人員端去廚房,讓廚房的人也嘗嘗。
對於他這樣的舉動,可能很多人會覺得沒必要,甚至覺得他的姿態太低了,畢竟只是廚房的人,往後可能都不會再有接觸,但是對於匡明來說,在自己能接受的範圍內,儘可能的與任何有過來往的人交好,是他的處事原則。
這世上的事情誰也說不準,保不准哪天和你擦肩而過的人,就能幫上你呢?反正只是隨手而為的行為,他何樂而不為呢?
*
他們這頓飯吃了很久,吃飯的時候太陽西落,等他們吃完,太陽已經徹底落下去,只剩下天邊一片紅通通的色彩。
今天的工作已經結束了,工作人員們拿了酒在喝,喝多了有些上頭後,情緒就有些激動了,有人拿著空啤酒瓶,對著瓶口高歌。
許歸不愛喝酒,還嫌棄這些人吵鬧,便拿了杯汽水走到了甲板上,看著底下翻湧的海面。
傍晚時分,海上溫度驟降,風也很大,她已經幹了的頭髮被吹得亂飄,許歸伸手捋了捋頭髮,卻突然聽到了【咔嚓】的一聲,她轉頭看去,正對上貝爾的眼神。
貝爾放下拍照的手機,抬腳朝她走過來。
「許小姐,」他叫了一聲,「剛剛的那個畫面,真的很棒……你真的很適合鏡頭。」
許歸覺得這個時候自己似乎應該道謝:「……謝謝?」
貝爾笑,他的表情很興奮,有些激動地說:「我已經很久沒這麼高興了,說實話,這麼多年,拍了這麼久的照片,我感覺,我似乎已經靈感枯竭了。」
攝影來說,似乎沒有靈感枯竭一說,因為它考驗的似乎是拍攝的技術,但是對于貝爾來說,卻不是這麼一回事。
他說的靈感,是覺得自己拍攝的時候,再沒有像以前那樣充滿激情,充滿衝動,而他拍出來的作品,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充滿靈氣,而是泛善可陳,只有純粹的技術。
雖說外界對他的追捧一如既往,但是只有貝爾清楚,自己現在走到一個死胡同,而他也想打破這種困境,所以才會天南地北的跑,甚至還跑去戰亂危險的地方。
不過現在,他久違的感覺到了那種想要按下快門的激情和衝突,他再一次感覺到胸腔里那顆為了攝影而生的心臟再一次的在激烈的跳動著。
這種感覺,讓他著迷,甚至讓他頭暈目眩。
「……你明白我的這種感覺嗎?」他激動的看著許歸。
許歸微微往後退了一步,很誠實直白的搖頭:「抱歉,我不太了解。」
貝爾聞言,倒也不生氣,他此時的興奮,也並不是很需要外人的了解,只要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高興就行了。
「我敢肯定,選擇許小姐作為我們《fashion》的宣傳模特,絕對是一個最正確的決定!」他驚嘆道。
這一刻,他的心情真的是太好了,往日的迷茫悵惘全都消失不見,只剩下胸腔中不斷激盪著的興奮和激動,他此時甚至也想學著喝醉的那些人一樣,高歌一曲。
許歸看著他,突然驚咦了一聲。
貝爾聽到她的聲音,疑惑的看著她:「怎麼了?」
許歸看著他的視線沒挪開,有些若有所思的道:「貝爾先生是已經徹底打消了要去那個國家拍攝的想法嗎?」
貝爾一愣,他震驚又疑惑的問:「這都能看得出來的嗎?」
許歸:「嗯。」
因為她算到的未來,變了,這還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某個人未來的變化,變得這麼快的。
要知道許多人未來某一刻的事情究竟會是什麼樣的,只有到那一刻才知道,但是在此時,許歸卻看見貝爾於某個國家身死的未來已經改變了。
原本死亡的未來,變成了一生順遂,甚至事業有成。
許歸:……這變得也太快了吧。
貝爾頷首道:「我的確是不打算再去那種動亂的國家了……」
說起來還有些不太好意思,他要去那種充滿動盪的國家的理由,其實稱不上什麼光偉正大,不過是因為他想拍出更好的作品。
他前邊就說過,可能是拍得太多,他對於按下拍攝快門之時的欲望消減了許多,對於攝影的喜愛,似乎也在逐漸消失,在這種情況下,他想要做出改變,所以越發想去尋找沒看過的畫面。
而戰亂的地方,充滿了死亡和悲傷,那極具有衝擊性的畫面,常常能激起他心中情緒的動盪,讓他重拾起按下快門的衝動。
但是……
「我現在感覺我對於攝影的喜愛又回來了。」貝爾激動地說,他目光灼灼的看著許歸,感嘆道:「這都是因為許小姐你啊,是你再次激起了我對攝影的渴望,我現在覺得,我的身體裡充滿了力量!」
「我有無數的畫面想要拍攝……啊,這種感覺,真的是太美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