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少年郎眼神發虛,猛然朝前倒去。
謝泠並指飛出一道術法,將少年彈起,緊接著飛身掠去,一隻手環住少年勁瘦的腰肢,將他撐住。
「幫幫我……」
裴霽音色清朗,此刻卻像蒙了層紗,朦朧如霧,聽不真切。
他皮膚發燙,渾身如同煮熟的蝦子,雙頰緋紅,一直蔓延到脖頸胸膛,額間沁著細密的汗珠,輕輕喘息著靠在謝泠身上,身上靈力四處衝撞逸散,就是個毫無靈力的凡人也能看出他此刻的窘態。
這是哪一出?
他怎麼跟發.情了似的。
謝泠眼神鋒利如刀,在他的臉上、身上寸寸划過,仔細審視著他的每一寸肌膚。
裴霽卻對這鋒利的視線全然無覺,他周身明顯散發燙人的熱氣,灼得人後脊發顫,「救救我……」
謝泠掃過他白皙透粉的胸口,順著他敞開的衣領看他的臉。
他瞳孔渙散,眼神渾濁,多半視目不清,但五官著實精緻,皮膚細膩紅潤,貝齒輕咬,薄唇水紅,鼻峰挺翹,一雙桃花眼含情似水,此刻因為難耐,眼尾沁出了點淚珠,紅得勾人。
只看這張臉,和他爹裴昭……
好吧,她根本不知道裴昭長什麼樣。
倆人鬥了二百年,但裴昭終日覆面,黑金色的玄鐵面具總是牢牢地扣在他下半張臉上,也不知道什麼癖好。
眉眼倒是像了個九成九,但神態卻全然不同,裴昭那那張臉終年冷若冰霜,應該不會長得如此妖冶。
謝泠「嘖」一聲,赤裸直白的眼神在裴霽臉上遊蕩,看的裴霽渾身發燙,他像是終於撐不住自己疲軟的身體,身子一歪,徹底脫力將整個人壓在謝泠身上。
謝泠托著他的身體,將他扶正,不料裴霽卻像沒骨頭似地軟趴趴依著她。
氤氳的聲音和溫熱的吐息在脖頸處散開,謝泠耳垂一痛,一陣暖濕的觸感傳來。
「求……」
熱氣熏得痒痒的,謝泠忍無可忍,捏住裴霽的後脖頸,聲音都帶了一絲訓斥晚輩的嚴厲,「站好!」
這像什麼樣子。
謝泠蹙眉,察覺到這人身上縈繞著的水系靈力,轉頭看了一眼本該屬於她的主臥。
臥室發著微弱的藍光,同他身上的靈力呼應。
陣法被動過。
他破解了陣法,拿到了凝水珠。
謝泠心底有些煩躁,凝水珠是水系至寶,緩解她身上的舊傷最為合適,明日便是舊傷復發之日,若沒有凝水珠,只怕是要受點苦頭。
他看了一眼裴霽,一個口訣,閃身將他扔到主臥的床上。
少年顯然已經恍惚,躺在床上扯開了自己的胸口,謝泠渾不在意,抓住他白皙有力的手腕,凝神灌注一絲魔息探尋他靜脈中凝水珠的氣息。
不料,魔氣剛一探入,如泥牛入海,消遁在他的經脈之中,無處可尋。
床上的人更燙了,他渾身一抖,反手抓住謝泠的手腕,貼在自己的臉上,聲音顫抖,「求求你……」
如今她舊傷未愈,壓制反噬的法寶又被這傢伙給用了,謝泠頗有些不耐煩:「求我什麼?」
「解藥……」
「什麼?」
她聲音沉靜又冰冷,只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暴露了此刻的不平靜。
探入他體內的那縷魔息被緊緊束縛,纏繞,絲絲縷縷的靈氣順著這縷魔息反衝回她的體內。
體內靈魔之氣維持的平衡被打破。
舊傷,
復發了。
謝泠完全失去耐心,她盯著眼前的少年,眸子陰鬱。
中計了?
「裴昭讓你來的?」謝泠抓著裴霽的後脖頸,逼迫他直視自己的雙眼,琥珀色的瞳孔驟然變淺。
謝泠還未施展搜魂術,就見到眼前人貝齒輕咬下唇,睜著一雙眼睛混沌又可憐地看著她,喃喃一句,「你……」
還以為得到了義正言辭的拒絕,他埋著的腦袋揚起,水潤的眼睛添上了一層水霧,直勾勾地對上謝泠淺金色的眼睛。
生生打斷了謝泠的術法,還有將發未發的暴脾氣。
他像是被逼迫至極,清泠泠的聲音夾雜了一絲羞窘:「求你幫我……我可助你梳理經脈氣息。」
裴霽能感受到她經脈的混亂,她需要他。
謝泠閉上眼,深吸兩口氣,再次睜開,已然平復了鬱氣,素冷著臉問道:「助我?」
靈魔雙修有違天道,多得是無法承受的修士爆體而亡。
「我曾修以無情入道,元……元陽菁純,你一試便知。」
裴霽忽然抓住了謝泠的手腕,眼底紅暈微漾,眼睫顫抖,混沌散去了些,增添了些茫然之色。
「無、情、入、道」謝泠緩緩重複著他的話。
是了,無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