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大的魔軀從招魂幡中湧出,它身軀巍峨,表面布滿了猙獰的鱗片,雙目如血月般猩紅,勉強能看得出人的樣貌。
「這不是……」人群中有人眼尖認了出來,顫巍巍地指著那人的樣貌。
儲同年臉色微變,根本沒有想過謝泠真的能將招魂幡裡頭的東西喚出來,更沒想到那東西居然還能保持人形,他攥緊了拳頭,一雙眼睛陰毒地看向謝泠。
人群中有人眼尖一眼認出:「儲同風!」
眾人倒抽一口涼氣。
若說之前他們還不信儲家煉魔,這儲同風的臉一出,眾人信了個九成九。
百年前,儲家內亂,儲同風身為儲家家主少主突然離世,其弟儲同年順理成章的成為了儲家的家主,而後就是同萬劍宗聯姻,儲日瑛誕生。
儲家這百年順利又不順利,眾人都快忘卻百年前那個驚才絕艷的少女曾經帶給他們的震撼,她也曾在宗門大比上嶄露頭角,拔得頭籌,以女子之身,在迂腐刻板的西境成為最年輕的家主。
但時過境遷,眾人感嘆於天才隕落,卻沒料到……
「她居然變成了這副模樣!」
「他們倆都是儲家的旁支,不同父也不同母,西境宗門最愛養蠱,儲同年嫉妒儲同風殺了她上位倒是不稀奇,但是把人家煉成這種鬼樣子也太……」
「這是煉成鬼樣子的問題嗎?你們是不是忘了他通魔啊!」
有人一語道破,眾人看向儲同年的眼神變了又變。
「你為何能召喚出它!」儲同年見事情敗露,怒吼道。
謝泠聳肩:「可能因為,儲前輩也不願意自己被變成這副鬼樣子吧。」
儲同年根本不相信她的話,眼神微眯:「不對,你有問題,」他心思百轉,突然福至心靈,「若沒有比她更強大的存在,是不可能……」
他話未說完,突然被嗓子一卡,緊接著吐出了一口血,那血並非鮮紅色,而是泛著詭異的暗紫色,滴落在地上,竟如同活物般蠕動。
「是魔!儲堂主成魔了!」人群中有人驚愕地指著儲同年。
他半跪在地上,擦掉嘴角的紫色血跡,看向謝泠的眼神已然瞭然,原來她竟是魔尊!
他如今被魔氣反噬,無法開口,只能用眼神瞪著謝泠。
裴昭微微側步,將他的視線從謝泠身上隔絕開。
儲同年氣悶,一丘之貉!
原來他們二人早就暗通款曲,怪不得能在天罡台上找到魔息,他方才都沒來得及懷疑,那菁純的魔息,真的是他放的那縷嗎?
「儲堂主暗中勾結魔族。」裴昭道。
前頭話音剛落,後頭緊跟著一道聲音傳來:「等等,這鍋我們可不背。」
謝暝姍姍來遲,她一身漆黑,融於夜色之中:「這傢伙勾結魔族?我們魔族怎麼不知道。」
眾人看著謝暝神色各異,這幾日關於她的傳聞在修真界徹底傳開,一個被剖去金丹憤而墮魔的雲麓山前弟子,說到底,這件事確實是他們修真界理虧。
「勾結魔族這事還需再議,待其他幾人清醒一問便知。」不能只聽一面之詞,煉魔一事事關重大,景泊當機立斷。
「正好,他們這會兒就清醒著呢。」謝暝拍拍手,有小廝抬著三人上前。
翠綠的竹木擔架上齊刷刷地躺著三個人,蔣拂如傷勢不重,只有額頭纏著繃帶,司凌胸口處一道被魔氣貫穿的傷口,全身跟粽子一樣包起來,只有一雙眼睛漏在外面。
至於楊英叡,他看上去是傷勢最輕的,但一直昏迷不醒。
「他大概是傷到了腦子。」醫修解釋道。
謝泠「噗呲」笑出了聲,眾人將目光投向她,她擺擺手:「抱歉,嗓子癢了。」
眾人白了她一眼,不再理她,而是希冀地朝著蔣拂如看去,作為這幾人里唯一醒著且能張口的存在,眾人都等著從他嘴裡聽到一手消息。
「你快說說,在秘境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真的有魔?大魔?是儲同風嗎?」
「儲日瑛到底是怎麼死的?」
問題接二連三,蔣拂如腦袋鈍痛,太陽穴突突直跳,他記得秘境內發生的所有事,但他……根本無法開口。
蔣拂如眼神複雜地掃了一眼謝泠,就見到她身前的裴劍尊偷偷地從儲物袋裡拿出了一個小竹筒。
蔣拂如皺起眉頭:「?」
裴劍尊動作幅度很小,又用寬大的袖子遮掩著,將那小竹筒遞到了謝泠的身前。謝泠不明所以地接過,一打開,眼神略微驚訝。
「喝點梨湯,潤潤嗓子。」他壓低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