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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一出口,她察覺到裴昭的呼吸停滯了一瞬,他望著謝泠。

她沒有留下任何拒絕的餘地,裴昭毫不懷疑,若是他不願意,兩個人可能立刻拔劍相向,「他活不了多久。」

裴昭的目光落在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上,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

他話音一落,攬在謝泠腰間的手臂驟然收緊,裴霽委屈又親昵地輕蹭。

謝泠沒什麼動作,仿佛默許他這麼在懷裡撒嬌,任由他露出十足十的依賴姿態,甚至他在謝泠看不到的角落裡掀起眼皮,挑釁地看著自己。

很甜蜜,她並不排斥,看著這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裴昭恍惚間甚至覺得自己才是那個冒牌貨。

「還是說,你想讓他活著。」裴昭緩緩開口,隱去了真正想問的話。

裴昭的眼神仍舊是平靜的,哪怕到了這一刻也只是將掩在袖子下的手攥得死緊。只有袖口暗紋在微微顫動,泄露了他內心的波瀾。

「你這副樣子倒是讓我感覺很是熟悉。」

喜怒不形於色,永遠是那副要死了一樣的表情,才是她認識的那個裴昭,過去那個……像是被鬼上身似的。

裴昭抿緊唇,對謝泠的回答不置可否,他看著依偎在謝泠身邊的裴霽道:「你拿到了斬魂鈴,待靈體與境靈分離,你重新拿回靈體,誅魂陣在你身上留下的傷很快就會痊癒,沈滄瀾的丹藥一直準備著,至於裴霽……」

沒有留下來的必要。

謝泠聽懂了她掩藏在後面的半句話,但她並未搭腔,若裴霽是裴昭的親生兒子也就罷了,但裴霽是裴昭的心魔,他為什麼恰巧出現在魔族的據點,為什麼體質和她如此契合?

太多的問題需要解答,裴霽還不能消失。

但現下顯然不是一個詢問的好時機。

裴昭強迫自己忽略裴霽的存在,換了個話題道:「你跟蹤花無夜的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汪修然在想辦法抓你的錯處,明鏡峰也只寬限了三日。」

算算時間,待他們出去,謝泠必定受審,想到那群人,裴昭眼底閃過一絲陰霾。

「御獸峰的事與花無夜無關,有人想借御獸峰的手殺了他。」謝泠說,「我到的時候花無夜已經成了那副鬼樣子。」她並未告訴裴昭,自己在花無夜的身上留下了一縷神識。

花無夜能順利通過宗門大比,背後必定有人指點。

謝泠按下不表,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你們玄天宗跟個篩子似的,宗門內能讓一座次峰出這種亂子,你倒是御下有數,」

話里夾雜了一絲刻薄,往日二人就是這般嗆聲,卻沒料到這次裴昭並不像往日那樣「淡淡」,而是斂眸垂頭,似乎是有些泄氣,低聲道:「抱歉,以後不會了。」

謝泠:「……」

倒也不是讓他道歉。

謝泠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副樣子,竟然破天荒覺得自己的話和表情是不是有些過分,畢竟玄天宗盤根錯節,他同自己不一樣,百年前才勉強掌權,無情劍道也破了,劍尊說到底也只是個虛名,他百年未曾出劍,宗門不服他也很正常。

她正欲說話安慰,身側的裴霽突然「嘶」一聲,嘴角滲出一絲血跡。

「待會兒從這裡出去,是回到你們宗門的水牢里?」謝泠語氣有些急迫,右手起勢,已經準備強行破開禁制出去。

裴昭搖頭:「不必,你可以直接去主殿,我會知會明鏡峰一道去主殿議事。」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塊令牌。

「我的意思是他怎麼辦?」謝泠晃了晃身上的裴霽。

裴昭沉默下來,良久,問道:「你本來什麼打算?」

「唔……直接帶他回魔族?」謝泠大方回答,斬魂鈴拿到了,她在這裡待著也沒什麼意義,這裡可是敵人的大本營,反倒有點危險,不如回魔界。

裴昭頓了頓:「你想什麼時候走?」他的聲音乾澀得像是砂紙摩擦。

「現在?」謝泠試探開口,倒不是她不能強闖,畢竟她剛拿了人家鎮派之寶,還是主動借出的。

謝泠:我到底還是個善良的人。

她眨巴著眼睛,似乎在詢問裴昭的意見。

突然,裴昭掐訣,一道靈力從他指尖射.入裴霽的眉心,裴霽頓時昏睡過去。

「你?」

裴昭上前兩步,順勢將裴霽撈起,「現在還不能走,花無夜出事,裴霽失蹤,你若是直接消失,等同於在修真界暴露身份。」

「暴露身份又沒什……」

「你不想知道當年的真相嗎?」裴昭突然開口。

謝泠收斂起表情,嚴肅起來,就連身側的裴霽都察覺到了她的情緒,不由自主地放輕呼吸。

「當年我殺你是因為被控制,被誰控制,你不想知道了嗎?到底是誰在幕後策劃了這一切。」裴昭凝視著她,目光如淬火的鐵,灼熱又沉甸甸地融入她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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