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泠說完,雙手掐訣,立刻消失在了殿內。
殿內重新歸於一片平靜,良久,飛凰從門外彈出來了一個腦袋,微微搖頭:「嗐,裴仙君,我也只能幫你到這裡了。」
她拿出手中燒掉半本的話本子,唏噓,「還挺好看的來著,可惜了,這個司司入扣真的蠻會寫的。」說罷,掌心燃起火焰,將手中的書冊燒了個乾淨,慢悠悠地朝著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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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界石邊。
「阿嚏——」
面前的小魔瞪大了眼睛:「原來仙君還會打噴嚏啊!」她頭頂上的兩撮呆毛晃悠悠。
裴昭笑了笑,沒有回覆,將手裡最後一塊留影石打包好遞在她的手上,揉了揉她的腦袋,「慢走。」
小魔晃了晃腦袋,興高采烈地跑走,裴昭望著她的身影,順著她離去的背影,眸光朝上抬去,遠遠看著魔宮的方向。
他在魔族門口賣這些東西,應該很快就會引起謝泠的注意,她總會來見自己的吧?
裴昭掏出口袋裡的《追求一百則》,書頁表皮已經有些皺罷,足以看出主人翻閱的次數,他翻到「以退為進」那一頁,細細品讀三遍才重新揣回口袋。
他正欲轉身離去,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破空聲,他立刻閃身,順勢轉過身看去。
謝泠站在他身後不遠處,沉默地盯著他,眼神不善,隱含怒意。
裴昭低下頭,看到自己雙腳正巧踩在界石之外。
以界石為中線,二人分立兩側,涇渭分明。
「裴昭,你竟敢拿本尊的肖像……」
「我並未露出尊者的臉。」
「那你就是打著我的旗號在外詐騙,按律應當將你緝拿歸案。」
這罪名一下子按在頭上,似乎鎮住了裴昭,只見他琉璃般的黑眼珠緩慢地動了動,似乎有些委屈,然後緩緩……緩緩伸出雙手,露出的一截瘦削漂亮的腕骨。
他攥著拳頭,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那你把我抓走吧。」他甚至閉上眼,「我伏法。」
謝泠:「……」
油鹽不進!
謝泠被他這幅樣子給氣得頭疼,她能把他抓走嘛!抓回來不就成了一個行走的定時炸彈。
她可還記得上次她好心把他帶回魔界治傷那次把自己的魔宮搞得有多麼烏煙瘴氣。
秦峙就是從那會兒開始變得奇奇怪怪的!也不知道這傢伙是怎麼刺激的他。
謝泠鼻孔出氣,盯著裴昭這副樣子,猛地揮出一道術法,帶著雷電的光點朝著裴昭的手背飛去,他躲也不躲,就這麼任由它擊中自己的手背,騰地生出一片殷紅。
故意的。
謝泠鐵青著臉。
「你到底想做什麼,若是道歉,我接受,咱們兩個就此井水不犯河水,若是仙魔修好,我與奚方也已經談妥,不需要你再出面從中調和。」謝泠皺起眉頭。
裴昭收回手,定定地看著她,「你真不知道我想做什麼?」他上前半步,剛踩上界石,便突然一道雷朝著他劈了過來,生生劈開兩個人旖旎的氣氛。
謝泠正要開口,突然一道金光破空而知,懸停在裴昭面前。
「傳訊符?宗門詔令?」謝泠挑眉,對這東西再熟悉不過。
裴昭皺起眉頭,眼含憂慮,他來此之前已經將所有事情都處理妥當,並且告知了奚方無事不要尋他,莫非是出了什麼急事?
他伸手輕觸符籙,臉色驟變:「仙門陣法異動,疑似魔軍大舉入侵?」他抬頭看向謝泠,眼神中帶著詢問。
謝泠冷笑:「看我做什麼?說不準真是我聲東擊西之舉,趁著你帶著這兒死皮賴臉,趁機剿滅你們仙門。」
這 話說得著實不好聽,裴昭表情卻絲毫沒有動搖,他將自己本命劍的劍穗解下,掛在了界石的石壁之上:「三日內歸。」他深深地看了謝泠一眼,轉身御劍而去。
謝泠盯著那道遠去的劍光,指尖無意識地摩裟著袖中的留影石,正是從剛剛那小魔手中收繳的那塊,明明摸起來是冰涼涼的,卻燙得她心尖微顫。
「尊上,要不要派人跟著?」守界魔將小心翼翼地靠近。
「不必。」謝泠拂袖轉身,「你們守好界石,」她頓了頓,「若三日後他回來了,去魔宮通報一聲。」
「是。」魔將微微低頭。
夕陽如血,遠方天際落日頹敗,灰黑色的雲翳一點點蠶食著夕陽,裴昭御風而去,裹挾著凌厲的劍氣落在了玄天宗山門之上。
本該戒備森嚴的山門出缺空無一人,只有……
「雲燁熠?」裴昭皺起眉頭,極為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