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奇怪,有的人能直接被槍殺,有的人卻不行,子彈會從他們的身體部位直接穿過去,就像方才打紅衣怪那樣。
「此間事此間了,有些局限於時代的生靈用超出時代範疇的東西是傷不了的。」秋旻托腮看著他,注意到他發顫的右手,頓了頓,不自在地問,「需要幫忙麼?」
有魚掰斷一根鐵棒,冷聲說:「不用。」
秋旻冷哼一聲。
雖然很難接受,但這場被迫的屠殺接近二十分鐘,結束時,有魚有些反胃,扶著木柱子不住乾嘔。
「記住這種感覺,」秋旻起身給他順背,順帶替他擦了下臉頰濺到的血漬,「不要麻木,更不要發展出愉悅感。」
「神經病……」有魚皺眉躲了一下,沒躲開,他抬頭見窗戶紙那面的某個人影,揚了揚下巴,問,「你和那人有過過節?」
「不認識。」秋旻抬了下眼,情緒不高,「沒過節。」
「該不會要再睡一次棺材,」有魚笑話他,「你才會想起來自己欠了人家什麼吧?」
秋旻嘖聲嗤道:「笑話,從來都是別人欠我的。」
有魚緩勻了氣,擋開他的手,說:「索債心理需要及時干預。」
秋旻聽不懂,但直覺不是什麼好話。
兩人前後腳進店時,方恕生已經恢復清醒了。
他身上看著沒有外傷,但精神有些況,見著有魚後,像是尋熱源一般,想要小心翼翼地蹭過來,卻被穗穗抬手拉住上衣後擺,泠聲道:「你們知不知道……身邊跟著個什麼東西?」
她這話雖然是對兩個人說的,但目光緊緊鎖著有魚,眼風有意往他身側掃了一下,尾音上挑,似是警告又像在看戲。
秋旻不理有魚聞聲延過來的目光,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撣過袖口和衣擺的浮灰,笑回著:「你在說你自己嗎?非人小姐。」
早有猜測但被一記直球痛擊的方恕生頓時人都不好了,小聲嘀咕:「能不能來個痛快,我討厭狼人殺。」
穗穗視線在有魚和秋旻之間打了個來回,放開了方恕生的衣擺。
後者試探性地靠過來,小聲尋求安全:「魚仔……」
有魚把人拉到身後,又拍拍他的手,安慰道:「沒事了。」
秋旻盯著他倆的小動作,情緒不明地歪了歪腦袋。
「他剛才說,你們並不打算離開這裡。」成衣鋪里料子成堆,這會兒穗穗臉上的傷都已經淡了許多,她挑了塊布料仔仔細細地擦刀,連花紋縫隙都沒有放過。
方恕生回身盯著她的動作,思維開始發散——血漬如果沾到背脊里要怎麼辦,和自己的血融在一起麼——話說回來,那東西是怎麼哐嚓一聲乾脆插進骨頭裡的,這麼寬又這麼鋒利,嚴絲合縫——所以她到底是啥,刀鞘成的精麼——怎麼連刀柄都沒了,連帶著柄也捅進去麼——他想著想著,下意識打了個哆嗦。
有魚帶著方恕生找了個遠離兩人的位置坐好,直白道:「是的,我們在找橋。」
「原來你們……」穗穗擦刀的動作停了,抬眼時殺氣四溢,「也想渡橋?」
方恕生盯著她丟開布料轉而握住刀柄的手指,深覺這人性格和在圖書館時完全不一樣,要炸上許多,遂把頭搖成了撥浪鼓,擺著手搶話道:「我們是做標記的,是熱心市民,是正規組織,不渡橋,堅決不渡橋。」
「是線人……」有魚補充,「他們承諾事成之後支付報酬的。」他比了個數字,轉頭問,「你沒有麼?我聽他們說,你可是外線人員,薪資結構怎麼算,底薪加績效?」
方恕生腳不抖了,注意力果然被他轉移了,他有些難過更有些氣憤地說:「呵!沒有底薪!全靠績效!動不動就要扣錢!臨時工就是工資低啊!還經常被人白嫖勞動力!垃圾聯會!沒一個好東西!」
全方面攻擊下,疑似被誤傷的穗穗默默撿回了布料:「……」
秋旻往後靠在展柜上,淡然看著三人——他們不約而同換成了方言,理解有些困難。
有魚掃過穗穗胸前的銘牌,給她看過袖珍槍上的徽記:「你應該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吧。」
穗穗點點頭,手指劃回去,強迫症一般又開始擦刀——儘管那玩意兒已經很乾淨了——她說:「可是我找不到橋,很抱歉,那東西只有心懷所願的生靈才能看見。」
「心懷所願?」方恕生立馬說,「我有願啊,我做夢都想著庫庫賣版權、賣衍生、賣自己養露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