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看我幹什麼?」樂知年感受到了世界的惡意,抱緊自己,「我又沒有死過。」
邰秋旻抬指,把五把蝴蝶刀刀刃在桌面依次排開,笑得春風拂面,溫溫柔柔地說:「這種事又不難。」
樂知年震驚又委屈,抖著手指扯旁邊人衣服:「魚啊,你管管他。」
有魚抱臂不語,表示他們正在冷戰——雖然晚上大概率還是可能或許應該會抱著睡,雖然方才也在說話,總之可怕得很——但他現在想要生會氣,天黑了,可以情緒化一點。
江誦補刀:「那也只能帶一個進去。」
邰秋旻耍著蝴蝶刀笑了一下,意有所指:「這裡又不止一位樂家人。」
加上手裡的,共計六把刀刃,六具屍體,可引六人入陰陽道。
有魚率先反應過來,拿手肘懟了他一下,低聲道:「你可真貼心,下半輩子住的地方都替我們想好了。」
邰秋旻哼聲不語。
「可是……如果真有這麼簡單的話,」方恕生語出驚人,「樂家人怎麼還沒死絕……抱歉這不是在詛咒。」
樂知年嘴角抽搐,張口欲言。
「要麼這消息沒外傳。」有魚說,「不過也快了,棺材外現了。」
「要麼這法子只對他們有用。」江誦說,「這是獨屬於樂家的交易罅隙。」
「要麼另有隱情,」鄭錢說,「我們乾脆夜探家主,敲暈了拿符審吧。」
「說來說去煩不煩,」邰秋旻突然發難,手裡蝴蝶刀挽過花樣,直逼樂知年脖頸,「試試不就知道了。」
極快。
樂知年哇哇叫著後仰,有魚抬手擋住了刀尖。
叮的一聲,是枚硬幣。
正逢屋外有人敲門,借著這點微光問:「江隊長,歇下了嗎?」
江誦看了兩眼邰秋旻,高聲回:「哪位?」
外面的人溫聲答:「樂正熙,我想來想去,有些事還是得儘早談談。」
那位家主。
樂知年嘩啦抖出一副葉子牌,鄭錢立馬翻上桌子,在幾人臉上貼紙條子,有魚取下了凝核,好好放在江誦新打的毛織小窩裡。
至於江隊長為什麼如此賢惠,早些年他脾氣差總惹事,其上司梁筠壓著他織毛衣練練心性,結果織著織著成了副業之一。
那家主等了一會,見門開出條小縫,方恕生頂著一臉白紙條擠出個腦袋,細聲說:「你好哇。」
樂正熙的問候頓時被這架勢堵了回去,掩嘴咳了好一陣,才退了半步,微微後仰著,說:「你,你們也好,幾位……感情不錯。」
外頭風大,方恕生讓開一點,示意他進來說話。
樂正熙自言叨擾。
有魚不由點評:「他們樂家人肺不好麼?總是在咳嗽。」
「他看著和樂知年差不多歲數。」鄭錢說。
「但看著比樂知年靠譜。」有魚回。
鄭錢點頭沉思:「你說他倆要是扯頭花的話,誰能贏?」
邰秋旻插話:「那不就省下兩把刀刃錢麼,雙贏。」
「他好敗家,」鄭錢悄咪咪給有魚說,「沾過血明明洗洗也能用嘛,何必要換新的。」
有魚無所謂道:「兩具屍體順帶還能求點財,不虧。」
樂知年表示:「你們蛐蛐人能不能避著點當事人。」
鄭錢表示:「你倆能聚在一起不是沒有原因的,在律法邊緣瘋狂試探。」
搞得像他多遵紀守法充滿美德似的。
樂正熙有些尷尬,他專門挑了晚十點多來,就是想著只得江誦一位,方便談事。
結果燈一開,屋裡一堆白條怪圍著毛織凝核蹦迪,白日見過的沒見的,全齊活了。
「家主想談什麼?」江誦明知故問。
「是阿穗,關於她如何醒來一事。」樂正熙笑笑,「知年也在,隨我來吧,先去看看一些東西。」
江誦同其他人對過眼,提議:「不如一起吧。」
「是啊是啊,」鄭錢跳下桌子,說,「都不是外人。」
「原來是鄭老。」樂正熙的身體僵了一下,思忖兩秒答應了,「罷了,總歸這一代要靠你們的。」
本家人大抵沒什麼夜生活,睡得挺早,外面賊拉安靜,只間或有一兩聲蟲鳴。
樂正熙提著燈在前引路,半個人影沒遇著,他也不拉家常,搞得方恕生心裡毛毛的,左手抓著江誦,右手逮著有魚。
江誦挑了話頭道:「我還以為,家主會等喪禮過後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