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屏乜他一眼,挺直腰板道:「我不是耐不住性子,與我什麼相干呢,我既不吃朝廷的俸祿,也不受朝廷的命,死人殺人的也不與我相干,我倘若嫌煩,了不得不問這閒事了便是了。不過是看這天日漸熱起來,替你擔心,成日外頭跑,不怕中了暑熱?」
時修繞去她另一邊,把個腦袋湊在她臉畔,「是真替我擔憂,還是假替我擔憂?」
西屏偏過眼去,正對上他一雙汲汲的眼睛,心下要使壞,便故意嘆了口氣,「真是我的傻外甥,客套話你也聽不出來啊?」
說著自往前走了,留他在後頭恨了恨。
不過人家個高腿長,兩步就走到她前頭去,叩了喬家的門,在那裡和人家小廝說了來意。那小廝忙跑進去,不多時便有位四十多歲的老爺迎到門上來。
照例對公門大人都是一番恭敬,時修不大耐煩聽,不等人說完便打個拱手道:「喬老爺不必客氣,我們上門叨擾,不是為酒飯,只為問幾句話。」
那喬老爺頭點不止,「不論如何,都請先去廳上坐。」
說話引著他二人進門,在廊下問明了,才說:「那日請唱的來家,原是為房下做生日賀壽,所以那扶雲姑娘只在裡邊女眷席上,我在外頭陪些男客,不大清楚當日的情形。大人請在小花廳稍坐,我叫人去傳房下來回話。」
未幾片刻,見喬家太太急急趕來小花廳上,行了禮問了安,便說起當日之事,「那日巳時初扶雲姑娘就接來了,大家在我屋裡坐著說了會話,沒幾時便開了席,就一齊到了這間小花廳上來。扶雲姑娘在特地揀了好幾支曲子給我唱喏祝壽,並沒有別的什麼事發生。」
時修因問:「那她是幾時走的?」
「未時末了,席雖是未時四刻就散了,那時候扶雲姑娘就要告辭,我說讓她等等,等我家的車馬送了別的客回來,再送她家去,免得她另在外頭僱車轎,她走的時候約是申時三刻。」
「此間她一直都和您在一處?」
喬家太太略略遙想,篤定地點頭,「好些女客平日難得聽這些粉頭唱曲,所以都好這個熱鬧,一直拉著她唱,又喜歡聽她說些風月場中的趣事,所以大家說說笑笑的,一直是在一處。」
忽地跟著那喬家太太進來的丫頭近前來說:「太太怎的就忘了,吃飯的時候,那扶雲姑娘離席出去了一趟。」
時修西屏聽後立時有絲振奮,「她做什麼去,去了多久?」
喬家太太適才想起來,「噢對,是有這麼回事,說是她家裡有人在門上尋她說話,我就叫丫頭領著她出去了一會,約莫一炷香的工夫也就回席了。不過她回來時,我看她臉上紅紅的,好像給人打過。」
那丫頭搶著道:「就是給人打過,我聽門上小的說,有個年輕婦人在門口巷子裡和她說話,說了沒幾句,就摑了她一巴掌,她也沒敢還手,依舊回來了。」
「那婦人呢?」
「那就不知道了,大人或可問問我們門上的小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