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斜摸著發燙的手機,電量即將告罄。
他望著天花板,不知道是給對方說還是給自己說:「睡吧,明天醒來就好了。」
手機嗡嗡震動幾聲,關機了。
林斜總算有了點困意,他閉上眼裹著被子睡了。
林斜又頹廢了十幾天,總算在聖誕節那天出了門,今天是他外公外婆的祭日。
他洗了澡,濕漉漉的頭髮已經能遮眼,林斜找出一把剪刀,咔嚓幾下將前面的頭髮剪了。
他看著鏡子裡的人,臉色蒼白,像鬼一樣。
林斜扯出一個很難看的笑容,拿上東西去墓園。
林斜抱著花和外公外婆說了會話,今天的太陽有點晃眼,太久沒見光的他居然感覺有點暈。
走出墓園,他隨便挑了條街逛著。
一邊出神一邊走。
「大哥哥,看看吧。」
林斜被人攔著,他看過去,是一個企鵝玩偶人,手裡拿著一張傳單。
這個聲音...
林斜無精打采問:「關於什麼的傳單。」
企鵝玩偶人:「火鍋店,新店開業,拿著單子進去一律七折。」
林斜接過來,他走了兩步問:「童工一天多少錢?」
企鵝玩偶僵住了。
林斜:「隨便問問。」
企鵝玩偶拉住林斜的衣服:「大哥哥,別說出去好不好。」
林斜嘆氣,他胃裡隱隱作痛,他閉了閉眼道:「發傳單就別喊大哥哥了。」
他說完就走。
走到街角,林斜看見了傳單上的火鍋店。
林斜胃開始冒酸,他回憶自己今天還沒吃東西,看著沒扔的傳單抬腳走進去。
在醫院那段時間,他媽媽已經不能沾任何辛辣,他媽媽以前是無辣不歡的。
林斜點了最辣的鍋底,菜吃進口中,卻沒什麼滋味。
辣味沒有,菜味也沒有,味同嚼蠟。
沒什麼意思。
他吃了一半東西就放下筷子出門。
走出火鍋店,風一吹他胃裡翻滾,像是抗議他的隨意對待,讓林斜噁心得站不住。
林斜立刻朝著角落跑去,蹲著卻吐不出什麼。
「大哥哥,給你。」
林斜抬頭,是剛剛那個企鵝玩偶,這會將頭套摘了,露出還有嬰兒肥的臉,大冷天對方正冒著熱氣,幾根頭髮濕答答粘在額頭上,臉頰被捂得紅彤彤的。
林斜接過紙,想起之前在樓下也接過一張紙巾。
林斜扯出個笑:「謝謝。」
小孩也給了他一個笑,然後走了,走了兩步停下來說:「不舒服一定要去看醫生,不能拖。」
林斜捂著翻滾的胃:「好。」
他蹲著,餘光看著這人又將頭套戴著出去了。
林斜放空腦子,蜷縮在角落一動不動。
綿綿小雪是冬日的標配。
林斜迷茫抬頭望天,陰沉的天色像是徐文死了。
雪花飄進林斜的眼睛,林斜被激得閉眼。
低頭緩了好一會,整個人被籠罩在一片陰影里。
林斜抬眼,剛剛激起的生理性淚水掛在眼角。
是那個小孩。
林斜撐著牆,深色的袖口蹭了大片灰白的污漬。
「下班了?」
小孩撐著一把大傘,玩偶服已經脫了。
「去醫院嗎?」
林斜:「不去,死不了。」
小孩垂眼:「傘給你。」
林斜被傘擋住,一時沒動,視線十分模糊,神思早就不在這裡。
等他反應過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活動著手將傘拿開,除了白茫茫的雪,什麼都沒有,連腳印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