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鵝翎,周疏寧又取了一些木碳灰,細細的加水研磨,湊湊合合能做一個墨汁平替。
微雨頂著雞窩頭好奇的張望:「少爺畫什麼呢?」
周疏寧答:「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木盆和食盒終究還是不夠用了。明天你去找木匠,拿著這個圖紙,做幾個這樣的木格子框框回來。」
說完他把草圖交給微雨,又交待了一句:「尺寸寫在背面了,務必讓木匠趕個工時。」
微雨應承著,雖然她不知道少爺畫的是什麼,但知道少爺鼓搗出來的肯定是厲害東西。
這個想法產生的時候,微雨自己都怔住了,從前的少爺可從未給過她這樣的感覺。
少爺是庶出,當初母家落罪被貶,不想帶著女兒一起去嶺南吃苦才匆忙把她嫁給周大人的。
嶺南多蛇蟲鼠蟻,不比北疆好到哪裡去,一去就是七年,七年後才跟著太子立下了大功得以平反。
眼看著日子就要好過了,又被太子連累,這回直接進了死牢,怕是活不過秋後。
原來的少爺也是又傻又單純,在府里沒什麼存在感,更沒有任何讀書的才能。
如今微雨想來,少爺往日之所以不露鋒芒,大概是為了不在府里拔尖兒冒頭,受大夫人擠兌吧!
周疏寧見微雨在那裡發呆,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問道:「丫頭,想什麼呢?」
微雨回過神來,接過周疏寧遞上來的草稿紙,應道:「呃……哦,好的少爺,微雨明天一早就去辦。」
第二天一早,微雨早早的起身便去了村西小木匠家裡。
周疏寧也起了個大早,把一應做好的豆腐搬上了木板拖車。
王寡婦家裡剛好有頭驢,一行人便套了驢車拉著做好的豆腐朝縣城早市大集的方向趕去。
周疏寧清點了一下人數,問道:「怎麼少了兩個人?三姐和她妹妹呢?」
眾人都不說話,還是趙大娘說了一句:「豬油蒙了心了,別管她們。」
周疏寧一想,立即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肯定是昨晚她們聽到了關於他的那些傳言。
這也算是人之常情,他只是釋然一笑,說道:「沒關係,其實大家如果擔心受到連累也可以不來。我乃戴罪之身,我夫君還是謀反之罪,大家有想法是正常的。」
趙大娘卻跺了跺腳:「姑娘在說些什麼話?我與姑娘素昧平生,姑娘在我這兒住了不過半月,不但給了我足月的租金,還准我學手藝送我蠶絲被還教我那小孫子識文斷字。姑娘的人品秉性,老婆子我活了大半輩子,自然是識得的。別人誰愛躲誰躲,我願跟著姑娘做營生!」
趙大娘年紀雖長,心性卻佳,而且確實是個善良的熱心腸。
有了她的表態,其他婦人也都跟著說道:「三姐也是糊塗了,咱們早年來北疆的,有幾個不是戴罪之身?跟著姑娘興許還能奔個前程,總好過一輩子也沒個盼頭。」
第11章 縣城集市怒賣千文
眾人也都跟著附和著,又有人道:「反正男人死了,回不來了,我們北疆一年一季谷,都不夠一家子嚼果。難不成,真靠要飯拾柴嗎?便是要飯,別人家一入冬也沒有餘糧了。」
「對,是啊,就是這個理兒!」
見大家也都是明事理的,周疏寧立即點了點頭,保證道:「好,既然姐姐們看得起我,那日後我定能帶姐姐們奔出個前程。不能說過多麼富貴的日子,至少給大家囤夠過冬的冬糧。」
婦們們聽罷臉上都露出了期待的神情,手上也有了幹勁兒,幾下便把豆腐和相應的工具全都裝上了驢車。
遠遠的微雨也回來了,她臉色頗為難看,走近了才碎碎念道:「我說三姐和她小姑子怎麼不來了,原來是有靠山了,剛剛路過的時候看到有個馬車正停在他們家院門前。」
後面的話她沒好意思說,那馬車和那天來給少爺說媒的一模一樣。
保不齊,那姓張的老頭兒又看上三姐她小姑子了。
這糟老頭子,一把年紀了還這麼搞,也不怕把身子搞虛了X盡人亡。
周疏寧卻無所謂道:「別管她們了,忙好咱們的,微雨你在家看家,趙大娘和何四姐,你們和我一起去鎮上吧!」
被點了名的趙大娘和何四姐一臉喜色,立即跟著坐上了驢車。
微雨也應承著:「小姐放心去吧!家裡就交給我們了。」
說罷周疏寧便揚起鞭,驢車晃晃悠悠,朝著鎮子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