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疏寧甚至可以想像,皇后這麼做的目的,不論真正的目的是什麼,皆是以為長孫清明好為由頭去做的。
那時皇帝已育有三子,次子長孫清晗為皇帝所不喜,老三肉眼可見的是個二愣子,唯有長孫清明出類拔萃。
但這些事自己騙騙自己還好,如果她真像自己表現出來的這麼好,如今又怎麼會孽債纍纍?
周疏寬甚至懷疑,當初她以報恩的名義入宮陪伴夏言暖,為的也只是找一個合理的藉口進宮成為貴人。
否則以她區區醫女的身份,怎麼可能被封為皇妃,甚至連入宮的機會都沒有。
一般能入宮為主位秀女的,都要是六品以上官員之嫡女,而趙氏身為醫女,一入宮便是一宮主位,這怎麼都是沾了夏皇后的光才得以擁有的。
可能連夏皇后都沒料到,自己精心為兒子挑選的養母,卻是傷他最深的。
然而周疏寧卻又反應了過來,說道:「清明,你覺得婆婆大人真的不知道趙醫女的秉性,真心信任她會一輩子把你當成唯一的親生兒子來撫養嗎?如果是託孤,她把你託付給瘋婆婆不是更妥帖?」
不論從哪方面講,瘋婆婆都是獨一無二的最佳人選,她是寧死也不會出賣夏皇后的人。
聽自家媳婦這麼一說,長孫清明仿佛也反應過來了,他略一沉吟,突然輕聲笑了一下:「母后顯然是給我找了一把磨刀石,也對,她既然希望我能為大晏開疆擴土,又怎麼會容許我生活在瘋婆婆的庇護之下?」
周疏寧也意識到了夏皇后的良苦用心:「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婆婆大人總是面面俱到,連這都安排的妥妥噹噹。」
唯有在對待自己這件事上,夏皇后卻十分心軟,仿佛把她所有的溫柔都給了自己這個她未來的兒媳婦。
又是護衛,又是系統,甚至連子嗣問題都考慮進去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才是她親生的,長孫清明是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里抱養來的。
周疏寧忍不住輕笑,惹來長孫清明一陣好奇:「愛妃笑什麼?」
周疏寧小聲道:「沒什麼,就是覺得咱倆是不是弄顛倒了,我怎麼看你都不像婆婆大人親生的。」
長孫清明竟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母后知道我喜歡你,自然也會把所有的喜歡都給你。我不需要,自能處理好一切。你不一樣,不照顧好你,我左右不能心安。」
在他來看,這才是聰明婆婆該做的,不正是解決了兒子的後顧之憂嗎?
看著那封皇后的罪狀書,周疏寧問:「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這些東西,基本就可以把皇后捶死了。哪怕有祖宗的禮法在,也能讓她在冷宮裡關一輩子。」
長孫清明卻搖頭:「關一輩子不是目的,必須讓她的罪狀足夠死上一回,只有這樣,才能逼出她背後之人。」
周疏寧快好奇死了,不知道除了這些罪狀,長孫清明還拿捏了她什麼軟肋。
他心想,該不會是四皇子吧?
但長孫清明並沒有透露,只是收起了那封罪狀書,說道:「這兩天有熱鬧可看了,你倒是可以換上男裝去上朝。朝中這兩日對你不來上朝之事頗多議論,說是你姐姐坐月子又不是你坐月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孩子是你生的。」
周疏寧被逗的咯咯直笑:「他們還說什麼了?」
長孫清明學著那幾個動不動就參一本的納諫大臣捋著不存在的鬍鬚道:「整日裡粘在太子殿下身邊,成何體統?倒不如讓太子殿下省下些體力,用在那兩名側妃身上,說不定明年又能再添兩名小皇孫。」
周疏寧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問道:「那父皇怎麼說的?」
長孫清明又學著皇帝的語氣指著面前的人呵斥道:「爾等身為諫議大夫,正事是從來不談,整日家盯著太子被窩子裡那點子事兒,一個個的老臉還要不要了?」
這回周疏寧直接笑的癱在了長孫清明懷裡,一邊笑一邊咳,一邊咳一邊道:「父皇說話還是如此耿直,哈哈哈哈我笑不活了!」
長孫清明邊幫他順著氣邊道:「父皇近日天天上朝,脾氣正大著呢,好不容易逮著幾個出氣的,還不得借題發揮一下。」
周疏寧心想倒也是,太子藉故不上朝,老皇帝就得頂上。
他本來都規劃好,帶著余貴妃和小兒子一起去江南玩耍,誰料又出了岔子,而且這岔子還得持續上一段時間。
好好的計劃被打亂,讓誰誰也得發飆。
長孫清明道:「今日我要入宮一趟,你要不要一起?」
周疏寧搖了搖頭:「昨日施前輩抵京,今日我和子秋約好要去拜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