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將他整個人都淋得潮漉漉的,楚臨星跪在濕冷的地上,烏潤的眸子看著她,隨即開口求救:「求大人、救我命。」
裴淮義指尖敲擊在桌案上的動作一頓。
她一錯不錯地看著眼前人:「什麼?」
方才楚臨星並非打的手語。
她親耳聽到楚臨星開口說話,親耳聽到那道熟悉的聲音。
第26章 第26章會伺候嗎
楚臨星恍惚地看著眼前女人。
郭瑞死了,他和蒹葭脫不了干係。
如果裴淮義不救他們主僕二人,等待他們的,唯有死路一條。
裴淮義撐了把傘,一步步朝他走來。
逐漸逼近的腳步聲也踩在了他的心頭。
「我願意扮做您的心上人……」
他攥著濕透的衣裳,澀聲道:「我會扮做他的樣子,您可以把我當做任何人,求您,求您收留我……」
油紙傘朝著他傾斜,潮冷的雨水再沒有落到他的身上,裴淮義道:「起來,跟我走。」
她看著匍匐在地上的人眼睫撲簌簌,撐著身子起來。
手腕生疼,楚臨星空空吞咽了一瞬,將那點委屈的情緒全都咽進肚子裡。
他攥緊了自己顫抖的手,裴淮義攥著他的腕子,將人帶進正廳。
想像中的詰問沒有出現,他聽到裴淮義道:「帶楚公子下去沐浴更衣。」
楚臨星嗓音沙啞:「裴大人,您不要問我嗎……」
「那也要等你換了衣服,」她面色冷淡,「你還想大病一場?」
他點了點頭,順從地跟著御史府的下人往外走,只是在臨出門時,帶著點小心,回頭看了她一眼。
隨著門扉被緊閉,正廳徹底安靜下來。
裴淮義指腹抵著那枚玉戒。
風蘭為她呈上一盞茶:「主子……」
「很像,不是嗎?」她道。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像的人?
或是說,世上能有幾個這般相像的人。
她從見到楚臨星的那一刻起,便覺得,他就是成恩。
風蘭道:「可是,先前主子如此問楚公子,他也沒有露出過馬腳,這次,主子打算如何?」
額角抽痛,但裴淮義只按住隱隱作痛的地方。
她已經鮮少有這樣劇烈的情緒,生在河東裴氏,從眾多姐妹中脫穎而出的人,小小年紀便見識了太多殘酷,或許早已不能算作常人。
只有成恩無數次勾起她平淡的情緒,幾次讓她瀕臨失控。
裴淮義道:「不論他是不是,先將他留在我身邊。」
成恩的存在就是一個變數。
此刻同她的夢中不同。
她也曾在夢中見過這樣的場景。
夢裡的成恩嫁人後,終於被她找到,梳著人夫鬢的人哭著解釋自己離去的原因,懇求她放過自己,不要再打擾他的生活。
成恩說,不要打擾他的生活。
一團烈火盤踞在胸膛,氣血沖向頭頂。
那是她近些時日以來,情緒最激烈的一次,時隔今日已有整整一月。
初次的情緒不受控,也是因為成恩。
只是她所設想的,找到成恩後的怒氣、質問,或是溫存,這些通通沒有,她出乎意料的平靜。
貓捉老鼠的遊戲,他喜歡玩,她就陪著他玩,只要他是成恩,就遲早會露出馬腳,她並不急於這一時。
裴淮義放下杯盞,聽著清脆的磕碰聲混著雨聲,耐心等待著他的到來。
妙音院。
被雨淋了一遭,楚臨星此刻周身都冒著寒氣。
蒹葭跟著他,忍著眼淚小聲道:「公子,我們不怕,本就是她有錯在先。」
郭瑞將他扯進懷裡還不夠,妄圖再抱住楚臨星。
她喝醉了酒,自然沒有抱成,只拿了酒盞要灌他酒。
楚臨星身子骨本就弱,更是鮮少飲酒,一時沒防備,當真咽下了些酒液,到現在頭都是昏昏沉沉的。
「小浪蹄子,做出一副寡夫模樣給誰看,要不讓郭姐姐疼疼你……」
楚臨星本就厭惡被人觸碰,自然連連後退,郭瑞見有人膽敢反抗她,登時怒不可遏,一片混亂。
後來不知誰趁亂推了一把,郭瑞就跌在地上,額角滲出血來。
她成日尋歡作樂,身子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誰都沒想到她一個女人能一頭撞在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