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她的第一眼,姜長寧有一種感覺——她的面色,比不久前在未央宮中見到時,仿佛更不如了。
乍看是紅潤的,仿佛中氣很足,但細看之下,那更近似於一種病態的潮紅,浮在面頰上,終年不褪,而其下的膚色底子,已然是蠟黃的,且其中隱約發青。
這與她臃腫的身軀、渾濁的雙目一起,只證明一件事。
這位大周朝的帝王,無論是體魄或神智,均不容樂觀。
姜長寧與眾人一起,依禮跪拜,高呼萬歲,聽那把略顯沙啞的聲音,無精打采地叫了起身,仍舊規矩地坐回原位。
便聽太師蕭玉書說笑:「記得去年春狩,陛下英武無雙,獵得一頭帶崽的公熊,好生威風,足足令臣等傳看艷羨了許久。不知今年又能得什麼彩頭。」
姜煜倚在座上,任由寵侍餵了一枚枇杷,又替她拭淨唇邊沾上的汁水,才懶散笑笑。
「朕已經老了,」她在寵侍的手上,漫不經心地撫了一把,垂眼掃視底下席間,「這等事,交給朕的女兒們去。」
席間坐著一眾皇女,聞言自然急忙奉承不提。這個道,母皇年富力強,那個道,兒臣不敢比肩。好一派熱鬧。
姜長寧無心聽這些溜須拍馬,也與她無干,只躲在一旁閒坐。
誰人不知,以姜煜的身體,日常行走坐臥,都已經不易,正經的上朝是許多年未有過了,隔三差五在宮中見一見大臣,也時常頭疼煩躁,常年靠著方士給調配的清心露,以毒攻毒,勉強緩解罷了。
一個等同於廢人的身子,如何還能夠獵熊。不過是底下的皇女與近臣,捉來原本已經奄奄一息的困獸,趕到面前,由她做個樣子射殺,哄她開心罷了。
這本是眾人心照不宣的事,無人會去戳穿。
卻不料,席間有一名老臣,也不知是開席不久,已經多飲了幾杯,還是對這位陛下經年的昏聵行為,心中有氣,竟倏然起身。
「老臣斗膽,竟不知此間趣從何來。」
她滿頭白髮,目光倒似鷹。
「古語有云,勸君莫打三春鳥,勸君莫食三月鯽,便是說,上蒼有好生之德,春日萬物勃發,宜使其休養生息,而不宜殺伐太甚。陛下見公熊帶崽,心無憐憫,反而信手獵殺,身為人君,原本有失慈悲,不足以為眾皇女之表率。」
她道:「更何況,出行一趟,頗費人力物力,前些年晉陽侯剛剛率軍抗擊渤瀚國,而今二十萬兵馬,尚在北境沒有撤回,軍需亦所費不小。朝中大臣不贊同此次春狩者,不在少數,還望陛下細細思量。」
一番話,擲地有聲,驚得殿中眾人一時屏息。姜長寧原本裝模作樣端在手中的酒杯,也不由沉了一沉。
果然,座上的帝王立刻眯了眯眼。
「你所提之事,朕為何從不曾聽聞?你的意思是,眾大臣不敢上奏反對,全在背地裡議論朕。」&="&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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