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歡看著她,無奈失笑:「圓圓,先進來吧。等我洗完澡,再帶你出去吃。」
「好。」
跟了進門,她才看見趙歡是光著腳的。
趙歡回身,低著頭慢慢往浴室里走的背影,寬厚的肩膀上殘留了些白色的泡沫,沾著水的腳落在白色的地磚上,留下一行水漬。
他一邊往回走,一邊還低聲囑咐她:「圓圓,小心點,有水。」
「等洗完澡,我再叫打掃。」
十二月的天,就算房間開的暖氣開的再足,地磚也還是涼的。
她若夢初覺的,這次是她太過急躁。
到底是為什麼這麼想見他?
是肚子餓了?
還是,她內心生出的心疼想讓她快點確認,現在的趙歡是好的,現在的趙歡不會為過去的事情慌張,現在的趙歡已經放下了。
可是,她在看到趙歡的那一秒,一切都趨於寂靜了。
這種面對趙歡的心安讓方圓明白了,冷靜自持,成熟穩重的趙歡,是不會陷入在過去的沼澤里的。
但是她也知道,這種對在乎的人的心疼,是止不住的。
所以,快見一見他吧,抱抱他,告訴他,別怕,有我在。
方圓記起,那時候,有個聲音對她這樣說。
於是,在趙歡走到浴室前,方圓沿著一行水跡不顧他滿身潮濕,從背後抱住了他。
手臂環過他精瘦有力的腰,面頰輕輕貼在他已經被涼意覆蓋的背脊,額頭的髮絲也已經沾染了白色的泡沫,她今天穿的嫣紅的衣服沾了水後又暈出更深的朱色。
她明顯感覺到他身體一僵。
他微微側過頭,喑啞著嗓音,輕聲說著:「怎麼了?圓圓。」
方圓張了張唇,又合上。
她不知該從何說起。那些想說的話,在此刻卻欲言又止起來,那些隱匿在心裡的心思,她又羞於真的告訴他。
可是,身體又比腦子先行。
她只能靜默的抱著他。
「圓圓……」
她聽見他輕輕呵出一口氣,餘音在浴室的空間內迴蕩。
接著,他轉過身,粗礫的手掌抬起了她的下巴,他的吻和厚重的呼吸,一起便落了下來。
淋浴的水聲繼續響起。
氤氳著的霧氣在上升,最終在初冬冰冷的玻璃罩上凝成水珠後,滴落在萬物的交合點上。一切,荒唐又糜爛。
茶几上。
趙歡的手機震動。
「茅偉:老大,剛剛圓圓姐特地打電話問我,你住哪裡。她說你撿到了一副她的耳環,沒給她。我看她很著急,所以就給她房號了。」
「茅偉:我看她風風火火,圓圓姐脾氣好像很大。沒事吧?老大。」
「茅偉:不過,老大,你什麼時候拿人家耳環了?」
趙歡再回復茅偉,是一個小時後了。
茅偉正在酒店餐館裡吃著時蔬,就看見趙歡的消息。
「趙歡:沒事。耳環給她了。一會兒就不在樓下集合了,在公司門口集合就行。」
*
趙歡尋了一家附近有名的滷煮,叫了外賣
等餐的時候,趙歡從方圓那兒拿了房卡,去她的房間拿衣服來給她換。
結果剛上八樓,卻碰見了出門的花春露。
她換了一身灰色女士西裝,手上拎著經典的Dior托特包迎面朝著趙歡來。
「喲,挺巧。」花春露笑著打招呼。
去方圓的房間前會經過花春露的房間,他提前並不知情,他不經意把手中的房卡放入褲子口袋,淡淡的笑:「去開會?」
花春露點頭:「是啊,那邊等著呢。聖誕那天有一個國內品牌的秀,需要我們雜誌跟一下。」
「好,那你忙,我上來找個客戶。」趙歡微微揚起唇。
花春露狐疑的上下看了他一眼,「女客戶?」
「倒也不必如此敏銳了。」趙歡失笑,「不管男女,客戶要求,總不能不到。」
「嗯哼,有理。」花春露贊同。
趙歡是個男人,吃虧的總不能是他。
而且,據某次真心話大冒險知道的信息,趙歡現在還是個老雛鳥。他若是真願意吃上肉,那對他也是件好事。
兩人又簡單寒暄幾句,又說過幾日在約了一起碰面,再請他吃飯。
他表示,有人請客,他樂意之至。
眼看已經錯身走開,花春露忽而想起了什麼。
她又回身叫住了他:「哎,老趙,剛剛圓圓去找你了嗎?她說你撿到了她的一對耳環,還沒給她。」
她回想起方圓的含糊言語,意味深長的問了一句:「你什麼時候,竟然撿到了她的耳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