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耿金妹說他們進京時,被迫在某一段水路上多停留了兩日,原因是附近一條大船上有個什麼世子,世子丟了重要的東西,懷疑那賊躲去了其他船上,就扣下了附近所有的船。便有一個小姑娘咦了一聲,然後仔細問清楚了當日的時間,又問了是哪一段水路。最後她感慨說:「那個什麼世子當真是個蠢貨,被人利用了還不自知。」
耿金妹忍不住想,那什麼世子確實有些囂張,但從哪裡看出來他被利用了?
一群姑娘討論起來,按照規定在一定時限內的糧食才是新糧,過了那個時限就是陳糧。而新糧的價格高於陳糧。那麼,如果有一批糧食,過了那個時限剛剛一天,從規定上來說已經是陳糧了,但把它們倒騰給商販時依然可以按照新糧的價格賣,這其中的差價……如果只有一斤糧食,那其實沒多少差價。但如果是一整船的糧食呢?
糧食入庫只會記錄到底是新糧還是陳糧,不會記錄這個陳糧是陳了一日的,還是陳了三年的。把陳了一日的「陳糧」倒騰給商販,再買些陳了三五年的陳糧入庫,差額能養肥多少藏在暗中不露面的碩鼠!而如果哪天國家出了大事,哪裡遭遇了天災,需要調用這份入庫的糧食時,陳了三五年的糧食又放了幾年,不知道要霉爛掉多少!
「真真是貪污的好辦法!只要這一兩年沒有事發,過些年就換了一批官員,根本查不到最初的這批人頭上,最後推幾個小吏出去,只說霉爛過度是他們看管不當。」
「便是現在事發了,只要沒人追查到底,他們也不怕。」
「確實。入庫時做些手腳,表面依然放些新糧。若是被人發現好好的新糧入庫時變成舊糧,只要叫人看到表面的新糧,讓人以為糧食沒有被換過,問題就不大。然後負責運輸這批糧食的人再把問題推給那什麼世子,只要說都是被他耽誤的,是因為他要查飛賊,所以硬是把所有的船攔下了兩天。就因為這兩天,整批糧食都貶值了。」
「要是那世子經人提醒,見自己攔了押送稅收糧的官船,給官差們塞了銀子……世子這邊以為自己是道歉,扣押稅收船的罪名就平了,卻不知等事發後這就是世子賄賂他們的證據。到那時,就算被人發現糧食被調換過都不怕,因為世子才是以公肥私的首惡,其他人不過是受他脅迫……這樣砍頭的大罪,世子家裡總要幫他平一平。」
「這究竟是哪家的世子啊!簡直就是家門不幸!」
「讓我想想最近半年不在京城的各府世子好似有……」
又有姑娘朝耿金妹看來,盼著她提供更多線索。耿金妹已經嚇出一身冷汗,擺擺手表示自己不知道是哪位世子,她連世子的船都沒見到,只是自家乘坐的船被迫逗留時聽別人說這是世子下的令。害怕之餘,耿金妹心底又生出一些不可抑制的興奮。
這些小姑娘們太厲害了吧!
只是聽她三言兩語,竟然就能分析出這麼多東西!
要知道當時他們的船被迫逗留時,她兒子陳實也在船上。陳實還是舉人呢,說起來呢也是年輕有為,但陳實只說了這世子太過囂張,根本沒想到什麼新糧陳糧的。
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後,耿金妹忍不住問府里安排的伺候她的丫鬟。
這個家學的招生標準是什麼?什麼樣的女孩能入家學?
她姑娘改嫁後生了一個女孩,也就是她的外孫女,雖然年歲還不大,但已經能看出聰明勁了。耿金妹想著一定要叫閨女好好培養外孫女,日後最好能進侯府家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