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攻守易形(求月票)
「汪汪汪!鳴一一汪!」
犬吠聲迴蕩著。
時已秋末,秋收時節,農田一片燦金,周老三打了個呼哨,當時撿回來的小黃狗早已長大,健碩得很,嘴巴裡面咬著一隻肥碩的田鼠,跑回來,把田鼠放在周老三的腳下。
然後就趴在那裡,尾巴用力搖晃出殘影,獻寶也似的汪了一聲,周老三笑搓狗頭,道:「你啊你,狗抓耗子。」
大黃不知道周老三在說什麼,只是一下撲起來,雙爪架在周老三的手臂上,
汪汪汪地喊叫著,用舌頭狂舔,周老三大笑,卻又罵起來:「草!」
「這一股子臭味兒,你是不是又偷偷吃屎了?。」
周老三大怒,拄著那鐵刀就追著大黃狗,他手裡面,同袍所用的那把,刀柄的地方刻了一個狗頭的大刀如今不用再和人拼殺了,只是割草,割麥。
從戰場上回來之後的大黃成了他的好夥計。
周老三拎著大黃狗回來的時候,看到好幾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們排排縮在田壟的地方,往外面掏東西,卻是發現了田鼠老窩,這兩年豐收,田鼠的窩裡面可有許多好東西。
周圍好幾隻肥碩的田鼠急得團團轉。
大黃有力地喊叫一聲,撲上去去和這些田鼠「玩耍」
才洗了把臉的周老三任由自己這老夥計去玩了,忽而有田鼠動起來,極靈動,甩開了大黃,卻被一個十二歲的少年幾步追上去,一抬手抓住了。
那田鼠怎麼使勁兒都逃不脫這少年的掌勁。
周老三忍不住道一聲好:「好掌法,好輕功!」
那少年一笑,旁邊的朋友卻得意道:「他可是我們公塾學堂裡面,輕功前五的呢,一手摩天掌,都已經是嫻熟了,夫子們都不一定能贏過他呢!」
周老三笑著點頭,多少有些慨嘆和羨慕。
這位天和三年,歸字營偏將軍魔下沖陣軍的最後一員,已是封刀歸由,小日子過得也算是有十分滋味,就是看著這些年輕孩子,心裏面多少是有些羨慕的。
他們當年,可沒有這般成體系的教導。
也沒有這等資源。
就剛剛那一步,聽聞是當年陳國皇室武庫裡面的上乘輕功追風之法,而那一手摩天掌勁,也是曾經陳國北地第一大派摩天宗的核心絕學。
如今卻給拆分開來,各地的孩子,在經過三到五年的打熬基礎,氣血和身體素質到了一定程度,就可以選擇諸多武學當中的某一門去學習。
這是一位名為晏代清·——
嗯。還是說西域晏代清,亦或者西南晏代清?
周老三摸著下巴,一時間倒是有點不能確定是哪個晏代清了。
雖然說這天下太大了,不同地方的不同的人,取了個相同的名字也是常有的事情,但是這晏代清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反正是某位晏代清先生的計策。
直接將比起江湖宗門更強的武學成體系地傳授給了每一個人,這就導致江湖宗門賴以維繫的兩大根基之一被破了,世人拜入江湖宗門,要麼是為了求修行武功,要麼求個庇護。
如今比大部分宗門武學都強大的武學就成體系傳授。
還有名門侯中玉一系丹藥。
江湖宗門吸引人的點都沒有了。
導致江湖各大門派都有點後繼無人的味道,一個個都老實下來了,釜底抽薪,元氣大傷,江湖以武犯禁的事情少了太多了。
如今江湖門派出來的弟子,是打不過從小經過七年成體系訓練,一身配置基本上囊括了上乘輕功,上乘內功,一門精悍外功,一門器械,一門拳腳,精通侯氏藥理學的秦國少年的。
能打能跑,還擅長下毒和部分醫術,
如此江湖宗派,漸漸沒落。
而人間昌盛。
如今是秦皇二年秋,自上一次的大戰,已經過去了一年多些的時間,陳國的疆域被掌控,這占據中原富庶之地,終於也展現出了其本身的底蘊。
處處豐收,在秦皇的治下有太平之氣象。
周老三握著刀,看著那刀柄上都有些丑,卻又被摩地光滑的狗頭,想著戰死的那些同袍,自語道:「可惜,如果你們也能看到這一天。」
「該多好。」
他的眼眶稍微有些酸,卻又只是不在意,大聲道:
「罷了!」
「你們沒福氣!就只有老子給你們看看了!」
「哈哈哈,活該你們羨慕,誰讓老子運氣好,沒死成呢!」
那些孩子好奇看著這個大聲自己說話,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在和誰說話的半老頭子,大黃趴在地上,尾巴搖晃,神采奕奕去看著那幾隻抱在一起瑟瑟發抖的田鼠。
秦皇二年,也是應大業二年。
相對比於秦的繁盛,應也同樣展現出穩定和發展。
應帝姜遠登基之後,於群臣輔佐之下,勵精圖治,輕薄賦,讓應國的國力得到了一定的恢復,姜萬象去世之前的那幾年,剷除了國家內部的許多世家勢力,讓吏治清明。
在這樣的基礎下,加上魏懿文等老臣尚在,諸多政事的基礎都不會出大的亂子,朝堂之上,漸漸有稱頌聖賢的名聲,只是姜遠卻並不開心。
破空的聲音清越,姜遠握著一張弓,就只在皇室演武之處隨意射箭,旁邊是垂首伺候他的臣子,還有宦官,見得姜遠射皆中靶,都極配合地大聲道:「好,
好箭術!」
「陛下神勇無敵!」
「陛下神威!」
一陣恭維,姜遠將手中的弓扔下,飲酒,卻又慨然嘆息,道:「君王之威儀至此,雖是痛快,然終究是不能夠暢快自在啊。」
光祿大夫郭衍君聞弦歌而知雅意,故意驚訝道:
「天下偌大,帝王的權勢為第一,陛下在這大應國中,豈能夠受到鉗制?!」
「誰人如此大膽!」
「膽大包天!」
姜遠笑而不言,只許久之後,終是嘆息,道:
「如今朕即位一年,所作所為,皆符合聖人教導,雖是古代明君,超過我的也已經不多了,可是太師卻還是守在京師,魏懿文又如同先帝還在一般。」
「這兩人都只是仗著自己年長,看不得朕聖明!」
「可恨!可恨!」
誰?
太師姜素?
郭衍君聞言咂舌,卻實在是不敢去搭話了。
太師姜素,如今整個大應國毫無問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只是對於姜遠來說,登基之後,他自己被約束在朝廷內,不能外出,心中煩悶得很。
成為帝王,卻要被這等俗世的事情困在這裡。
每日批閱奏摺,翻看卷宗,和文武百官談論大事。
這帝王之地位,還有什麼意思?!
他心中憋悶,越發不痛快了。
幸得還有郭衍君這些人陪著他玩樂,才能夠勉勉強強解心中的憤憤不爽快,這一日太師姜素又來,姜遠表現出來兢兢業業的模樣,太師一身黑袍大擎,
白髮肅立,比起姜遠高出一個頭。
這位帝王穿著龍袍,只能夠到姜素的肩膀。
雖然是帝王之尊,但是在姜素麵前,卻硬生生感覺到自己被狠狠壓了一頭,
這讓他的心中頗為不爽,但是這等不爽也不敢表現出來。
一舉一動,莫不符合禮數。
姜素看得出姜遠的偽裝,並不在意,只是在簡短的閒談之後,開門見山,
道:「陛下,如今一年時間,休養生息,家國已恢復底蘊,家國託付於你我身上,老夫不日當出征討賊。」
姜遠心中一喜,臉上卻帶著擔憂的神色,道:「太師,如今朕登基方滿一年,雖兢兢業業,有諸位輔佐,多少安定了四方,但是一年前方才大戰,如今再啟戰端,是否不明智。」
姜素看著姜遠。
虛飾出謙虛模樣的姜遠只覺得心臟一滯。
看著眼前的高大老者,仿佛見山巒,見天地萬象,仿佛眼前這老者的身軀忽然變得無比高大,目光冰冷猶如天神一般脾看著自己。
姜遠的身軀微凝。
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仿佛自己就算是君王的位置,眼前這高大肅穆的老人,也可以抬手,就一招將自己抹去,一種說不出的恐懼住了他的心。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或許只是剎那,或許已過去許久,
姜素收回目光,道:「李觀一武功蓋世,年歲比陛下你還小八歲,而已經氣吞寰宇,雖然是當初的赤帝,霸主,也不能夠和他相比。」
「而以他的年紀,他還遠遠沒有到一個武人的極限。」
「再等幾年,等到李觀一武功再強一步,等到了他的魔下大軍兵強馬壯,那時候老夫都不再是他的對手,那麼,陛下你要自縛雙手,前去獻城投降嗎?』
姜遠強自笑著道:「太師說笑了。」
姜素道:「老夫的性子,從來不喜說笑。」
他轉身道:「陛下就在國中,處理政事,魏懿文等人為老臣,對我大應忠心耿耿,陛下可以多聽他們的建議。」姜素離去,帶著凌冽的決意。
姜萬象之死,以及那兩場大戰的消耗,新皇登基等諸多事情,即便是以應國的底蘊根基,也是耗費了足足一年多的時間才緩過勁來。
太師姜素將自己的傷勢養好之後,幾乎沒有多少的遲疑,就要繼續提起刀鋒前去討伐秦王,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天壽和時代就如同無法戰勝的野獸一般追逐著他。
軍神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知道自己的巔峰正在逐漸滑落,神槍寂滅久未飲血,已有些鈍了,他必須要在剩下的時間裡面繼續馳騁往前,擊破敵軍。
即便已是力不從心,仍舊要支撐著這半座天下。
只是,他前去尋找高驤的時候,高卻未曾直接加入應國,彼時的應帝前去邀見高,許諾了種種的金銀美人,高官厚祿,但是高卻全部拒絕了。
金銀,美人,以及姜遠的招攬。
「.—·這樣的人,不配坐在這裡。」
「姜萬象,是渾了眼睛,才選擇了這樣的一個人嗎?」
神將高的言辭冷淡,顯而易見,根本看不上姜遠,調轉坐騎,握著神弓,
道:「若是如此的話,應國的國運到此為止了,我沒有興趣在一介廢物的魔下為將。」
姜遠還可以壓制住自己的怒意。
但是回宮之後,尤其不喜,心中震怒已極。
姜素知道自己必須儘快踏上戰場,占據戰場的主動性,不能夠讓李觀一那邊繼續地休養生息,事實上,在這一年的時間裡面,雖然沒有出現大的戰端,但是兩國的邊疆之上,爭鬥一直沒有停下。
而在姜素解決完國內的事情,打算揮軍而出的時候。
前方軍情傳出秦皇親率軍二十萬犯邊!
姜素的神色冷硬。
這種變化,在他的預料之中,但是沒有想到,會來得這樣快,秦王已不再是當年的小小少年郎,甚至於,在姜萬象去世,秦王占據了陳國原本疆域之後,雙方國力就有變化了。
秦王隱隱然已凌駕於應國國力之上所謂的氣吞山海,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