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燭火的映照下,季明瑤這才發現屋子竟然四面都是琉璃所制,竟是透明的。
透過這些琉璃,便可觀賞雪中搖曳的綠梅,雪花靜靜地飄落,潔白的花瓣混在大雪中,花瓣隨著風雪舞動,靜悄悄地飄落溫泉水中,眼前的這一幕美得像是人間仙境。
「這些都是為你準備的,阿瑤喜歡嗎?」
景色確實很美,但季明瑤卻想到了梅園中那有著胡姬混血的舞姬,舞姬有著一雙美麗的琥珀色眼睛,笑起來嫵媚又勾人,雖然那日捉姦女子並未現身,但那舞姬看陸文瑾的眼神可不一般。
她的臉色很快便冷了下來。
陸文瑾說是為她準備的,那說明這溫泉池和這成片珍貴的綠梅原先是沒有的。而在短短十幾天,便修建了這溫泉小院,引活水蓄成湯池,還移植了這大片的綠梅,尋常公侯富貴人家恐難以做到。
「修這院子花了多少錢?」
陸文瑾怔了一瞬,他沒想到季明瑤會突然如此問。
「不多,一萬兩銀子。」
季明瑤知道這院子可能是原先便有的,可引溫泉水建湯池和移植綠梅竟然花了一萬兩銀子。
京城的今年冬天格外冷,雪已經下了大半個月了,京城郊外和附近州縣受了雪災,百姓們過冬儲存的餘糧不夠,餓死凍死的不計其數。
饑寒交迫無家可歸的流民如今就躺在街角和破廟中等死。
聽說長公主捐了五萬兩銀子,但建溫泉池就花費了一萬兩。
鎮國將軍府哪來的這麼多錢,陸文瑾無官職無爵位,輕描淡寫便花了一萬兩,他又從哪裡弄來的這麼多錢?
季明瑤覺得不尋常。
鎮國將軍手中握著重兵,長公主財力驚人。
細思極恐,季明瑤的心猛地一跳,若是長公主生出異心。
她又想到了一件事,長公主在民間的聲望極好,民間傳言,長公主是觀音娘娘轉世,救民於水火,有權有勢還籠絡民心。
季明瑤越想越覺得後怕……
陸文瑾突然開口道:「阿瑤,我們成婚吧!」
陸文瑾趁機走到季明瑤的身旁,將一件斗篷披在季明瑤的身後,斗篷之上綴著流蘇,薄若蟬翼,為季明瑤添了幾分仙氣。
季明瑤被陸文瑾的話嚇了一跳,下意識便要推開他。
卻被陸文瑾緊握住手腕,「阿瑤怎會如此驚訝?你從前不是一直想嫁給我嗎?難道是還在生我的氣?」
季明瑤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儘量從容應對陸文瑾,「你知道的,我的親事由祖父做主,若是世子要提親,不該問我。今日我有些累了,我便先回府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分析對不對,但心中總有一種強烈的不安,她或許可以以此為理由說服祖父取消她和陸文瑾的親事。
陸文瑾一直知道季明瑤心中是有他的,不然也不會等他七年。
可今日的季明瑤每一句話都在敷衍,每一個眼神都漫不經心。
他不能容忍季明瑤對他如此冷淡,哪怕是強留,他也不許季明瑤離開自己。
「阿瑤可是因為那天在榮宅看到了什麼,這才對我如此冷淡?」
陸文瑾漸
漸失去耐心,選擇挑明一切。
那天季明瑤突然出現,他便已經有所懷疑,恐怕她已經知道了林棠的存在。
當初母親要為他納妾,季明瑤知道後幾天沒和他說話,也不見他。可他實在喜歡季明瑤,最後不得不妥協答應,這些年來,他也一直為季明瑤守身如玉。
除了三年前的那次意外。
那天是樂陽縣主的壽宴,三皇子肅王也在,肅王貪杯好色,身邊姬妾無數,得知陸文瑾因為有婚約在身,這些年來身邊連一個伺候的通房都沒有,醉後取笑了他幾句。
若是旁人,畏懼長公主的身份地位,是斷斷不敢對陸文瑾如此無禮,肅王喝醉了,況且又是皇子,陸文瑾無法反駁,心情鬱悶,只悶頭喝酒。
後來,壽宴上來了一位特殊的舞娘,他還記得那女子帶著異族血脈,舉手投足間甚是嫵媚妖嬈,那女子在宴席上獻舞,席間便一直偷看他。
他刻意忽略那道目光,只是悶頭喝酒,等到壽宴結束,他也離席歸府,忽聞不遠處傳來嬉笑聲。
他尋著那聲音望過去,見幾個官家子弟正圍著方才的那位舞娘,邀那舞娘陪酒共飲。
那舞娘卻只是低低笑著,走過他們所有人,徑直走到陸文瑾的身邊,「這位公子,能賞臉同奴家喝一杯嗎?」
「這小娘子膽子真大,竟然挑中了陸世子,小娘子還不知道吧?當年陸家和季家口頭許下婚約,世子是與那季三娘子一生一世的!」
原本只是一句恭維的話,陸文瑾卻覺得他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刺耳的嘲諷,想起肅王的取笑,他心中憤恨,而後俯身銜住了那舞姬的杯盞,飲盡了那杯酒。
那舞姬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一個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