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以為自己不會再有孩子了,卻生下個男孩,便覺得陸文瑾是上天的恩賜。
如今看到這個和陸文瑾長得相似的孩子,便想到了當初懷孕生產的不易,看向這孩子的目光分外憐惜。
「讓他們母子起來吧。」又對秋月道:「扶這位姑娘下去包紮上藥。」
林棠終於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和孩子的性命算是暫時保住了。
陸文瑾急切地道:「母親,您不要相信這個女人的話,這孩子和兒子沒有……」
長公主打斷了陸文瑾的話,「來者是客,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可別耽誤了正事。」
長公主走上前去,握住季明瑤的手,「阿瑤,今日是你和瑾兒大婚,可莫要誤了吉時。」
「你放心,今日之事本宮必會為你撐腰。若瑾兒有做的不對的地方,本宮也絕不會偏私,不管發生什麼,你都是我唯一承認的兒媳婦,是這將軍府未來的女主人。你是知道的,我素來身體不好,就指望著你過門後替我分擔,我也好過幾日輕鬆日子。」
長公主既沒承認那孩子的身份,又輕鬆地化解了緊張的氣氛,還暗示季明瑤已是陸家人的身份,同時也表明季明瑤進門之後,便將陸府的管家權交給她。
經過母親幾句話點撥,陸文瑾瞬間便反應過來,眼下成婚才是最重要的事。
陸文瑾笑道:「是啊,阿瑤,今日是我們的大喜之日,莫要錯過了拜堂的吉時。」
季明瑤始終用團扇遮擋面容,靜靜地看著這場鬧劇,當林棠抱著孩子出現之時,便知機會來了。
旁人看不出她的態度,更不知她到底是喜還是憂。
長公主果然厲害,三兩句便扭轉了對陸文瑾不利局面。
長公主雖表面為相勸她,實則是暗中威脅。
長公主已經當著眾賓客的面說她是陸家之人,其實是想斷了她的退路,她若要退婚,那全京城礙於長公主的權威,恐怕之後無人敢娶。
可季明瑤只想退婚,即便今後真的無人娶她,她也不在乎。
長公主已經讓人將林棠和那孩子接過去安置,必是有意護著那孩子了。
季明瑤心中已有對策,輕笑了一聲,透過扇面,冷冷地盯著陸文瑾,「陸文瑾,縱然你身份尊貴,我亦不容被你輕賤,倘若我知與你那舞姬糾纏,養了外室,還有了這個孩子,我是斷然不會答應同你成婚的。」
「阿瑤……」
季明瑤打斷了陸文瑾的話,高聲說道:「我斷然不能受此屈辱,倘若你真心愛我敬我,今日當著眾賓客的面起誓並立下字據,永遠不得承認那孩子的身份,那孩子永不入你陸家的族譜,你可能做到?」
「這……」
季明瑤的話一說出,圍觀眾人議論紛紛,長公主更是臉色都變了。
眾人都看到了那個孩子的長相,已經肯定就是陸文瑾的孩子,更何況長公主已經讓人將孩子接進府中,便是打算認下那個孩子了。
若陸文瑾發誓,那孩子就只能算是私生子,永遠都沒有名分。
長公主又怎會讓自己的孫兒流落在外。
更何況她仁慈善良的名聲在外,倘若她不認這孩子,這些年積累的名聲聲望全都不復存在。
雖說眾人都覺得陸文瑾在外養了外室,還有了孩子,又在成婚當天,外室帶著孩子鬧上門,都很同情季明瑤,但她卻讓陸文瑾立下字據,這輩子都不認自己的孩子,表明她心胸狹窄,善妒不能容人。
若鎮國將軍府敢讓這樣的女人進門,一樣受人指摘。
陸文瑾進退兩難。
陸文瑾方才確是打算將林棠和那孩子射殺,但讓他當年發誓拋棄孩子,便等於是變相承認他不認親生兒子,禽獸不如了嗎?
季明瑤分明就是在故意刁難。
陸文瑾面色陰沉,已極度不喜,「阿瑤,不要任性了……」
陸文瑾往前一步,季明瑤便往後退了一大步,「那陸世子是不願了?」
陸文瑾怒道:「阿瑤,你不要太過分,不要強人所難!」
季明瑤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道:「那便退婚吧!」
陸文瑾不可置信地看著季明瑤,雙手握拳,「阿瑤,你可有想過當面拒婚會有怎樣的後果?」
「阿瑤,不要再鬧了。」
為了不讓事情到無法收場的地步,陸文瑾軟了軟語氣,一再退讓,「今日發生了太多的事,阿瑤想必也累了,不如便將大婚改期。」
他已經給了季明瑤台階下,再次做出了讓步。
季明瑤卻毫不退讓,高聲說道:「陸世子是沒聽清嗎?我季明瑤今日要與陸文瑾退婚!」
「季明瑤,你可知若貿然退婚,會有怎樣的後果?你若提出退婚,季家可會答應?」
季明瑤卻抬手取下頭上的鳳冠,鳳冠墜地,頂上的那顆最大的明珠從鳳冠上脫落,滾落在地。
「從今日起,我與陸文瑾再無任何瓜葛!你我從此一刀兩斷,猶如此珠!」
她決然轉身,華麗的裙擺飛揚,滿頭墜下的青絲迎風飛揚。
至始至終她手中團扇都未放下,陸文瑾都未見到新娘最美的模樣。
在場眾人都無感嘆,此女子雖然善妒,但卻果決堅毅,倔強不屈,倒不失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