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瑤趕緊請來為母親瞧病的神醫為表姐診脈,餵了尤琴芳一些補藥和安胎藥。她擔心尤琴芳深受打擊會想不開,寸步不離地守在她的身邊。
尤琴芳靠坐在床上,默默流淚,茶飯不思,滴水不沾。
「表姐,我知道你難過,但為了腹中的孩子著想,多少還是吃一些吧?」
沒想到尤琴芳和張旭歷經磨難,好不容易才能相守,竟落得這般天人相隔的悽慘下場。
尤琴芳抓住季明瑤的手臂,滿面淚痕,「阿瑤,驗屍的結果出來了嗎?」
季明瑤不知該如何開口,尤琴芳用平靜的語氣說道:「阿瑤你說,我都承受得住。」
季明瑤道:「仵作驗屍後,說是張大人身中十七刀,還被劃開了腹部……」
歹人將張旭棄屍荒野,任由餓狼啃食他的屍身,作案手段殘忍至極。
可在屍身上並未發現什麼其他的線索,人又死在棲霞山,懷疑是劫匪餘孽為伺機報復。
尤琴芳面色慘白若紙,渾身顫抖,埋首痛哭。
季明瑤抱著尤琴芳,也不禁淚流滿面,「我會陪著表姐的,表姐注意身體。」
正在這時,尤琴芳身邊的丫鬟焦急進來通傳,「小姐,老爺和夫人來了,說是要接小姐回去。」
張旭死了,尤琴芳腹中的孩子便是遺腹子,為了留住張家唯一的血脈,張家必定會勸尤琴芳生下這個孩子,為張旭留個後。
尤家卻不想尤琴芳再留在張家,畢竟尤琴芳現在才二十三歲,尤家自然不願意女兒年紀輕輕便成了寡婦,有了孩子再想嫁人就難了。
尤琴芳著急對婢女吩咐道:「你替我去請母親過來。」
丫鬟道:「是,奴婢這就去請夫人前來。」
尤琴芳著急糾正,「是讓你去請相公的
母親,我的婆婆。「她神色慌張,對季明瑤說道:「阿瑤,可否請你和姑母替我做個見證?」
季明瑤點了點頭,趕緊讓汀蘭去喚母親前來。
季明瑤攙扶尤氏入了前廳,張母也被下人攙扶著前來,尤芳琴的父母也一併被清了進來。
兒子被殺害,張母一夜之間白了頭,渾濁的眼睛中含著淚,雙眼紅腫不堪,越發顯得蒼老憔悴。
她不忍讓尤琴芳難過,來前廳之前,便認真收拾整理過。
尤母一進門便抱著尤琴芳,嚎哭不止,「我可憐的女兒,你的命怎的這麼苦啊!」
尤琴芳剛被勸住的眼淚又簌簌而落,母女倆抱頭痛哭。
尤父聽那哭聲,神色逐漸不耐,「好了,也別哭哭啼啼的了,莫要在人前丟人現眼了,讓人笑話我們尤家。若是哭能解決辦法,還能將我那好女婿再哭回來不曾?」
尤父態度輕慢,覷了眼張母,說道:「張女婿慘死,我也很痛心,但琴芳腹中的孩子是萬萬不能留的,為今之計是趕緊打掉這個孩子,讓琴芳找個好人家嫁了。」
「為父已經替你尋了一門好親事,那家人說不嫌棄你非完璧,願意娶你。」
尤琴芳跪在尤父的面前,苦苦哀求,「父親,這是旭哥唯一的骨血,我定要替旭哥守住這點血脈,我不嫁人,我想把孩子生下來。」
又拉著尤母的衣擺,「母親,讓我為張家生下這個孩子,好不好?」
尤母沒能為尤父生下男孩,在張家一輩子抬不起頭,在家裡的地位低,她看著丈夫難看的臉色不敢反駁,只是抹淚勸道:「你的父親也是為你好,再說張旭人都已經死了,難道你要守著他的牌位過一輩子不成?」
又對張母說道:「親家母,你也別怪我們狠心,畢竟琴芳和張大人還未拜堂,便算不得張家的人。這個孩子會耽誤琴芳嫁人,實在對不住了。」
「不會是親家母攔著不許我們琴芳嫁人吧?」
張母悄悄拭淚,走到尤琴芳面前,將她扶起來,眼神溫柔慈愛,「好孩子,雖然你和我兒沒有緣分,但我將你當成親生女兒一樣。」
「孩子,為娘不想耽誤你,不求你生下這個孩子,只希望你能幸福。若我兒還在這個世上,他應該也會同我的想法一樣。」
尤琴芳嗓子都哭啞了,哭著喚張母。
尤父雖板著的臉露出了一絲鬆快的笑,「既然親家母也沒有阻攔的意思,那我便帶琴芳回家了。」
尤琴芳眼見著自己要被帶走,突然從袖中拿出一把剪刀,抵在自己胸口,「父親母親說我不是張家婦,我便嫁張旭,成為張家婦,我定要為他生下這個孩子。」
尤父怒道:「你是腦子糊塗了不成!張旭已經死了,難道你還要嫁給一個死人?」
尤琴芳平日看著怯懦,卻不知從哪裡來的勇氣,「有何不可!我便嫁給張旭的牌位!」
尤父覺得尤琴芳瘋癲了,但他的女兒他自己最清楚,性子同她母親一樣,膽小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