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有手書為證!」
趙晉重重地磕在青磚石上,拔高的嗓音已變得嘶啞,「長公主利用英王害臣妻子,以此挑撥臣與東宮關係,其罪一也!」
趙晉此話一出,引得圍觀的百姓和將士一片譁然。
慕風已經將季樂瑤害死江月芙的認罪書呈給太子。
再拿給百姓和將士們看。
「陸文瑾籠絡收賣罪臣父子將我軍在邊城的布防圖秘密暗中送給韃靼王,並將季將軍的進攻計劃透露給敵軍。致使季將軍手下全軍覆沒,季將軍也險些喪命!微臣有往來信件為證。罪臣與父親武德侯名為馳援實際上暗中通敵,害死了我大燕護邊戰神韓將軍。次其罪二也!」
周遭百姓聽聞韓將軍是被長公主母子害死,皆氣憤悲痛不已,甚至有些開始破口大罵,長公主則慌亂不堪。
韓將軍雖然在邊關駐守多年,但是大燕百姓和將士們心中的戰神。
大敗於韃靼,失了城池,領土被侵占,大燕又失去了人人愛戴敬佩的英雄,大燕百姓皆悲憤難抑,民憤難填!
京衛隊原本就是太子手下,長公主稱帝之後,殺了京衛隊的幾員副將,如今見昔日的主人已然歸來,又知韓將軍之死的內幕,都已經蠢蠢欲動,不少人已想叛了女帝,再歸順太子。
趙晉最後的話更是給了長公主以致命一擊,「長公主當年和親韃靼,先嫁老韃靼王,後又嫁其子!」
長公主驚恐地捂住耳朵,不顧儀態高聲說道:「不要再說了,求你不要再說了!來人,此人妖言惑眾,亂箭射殺!」
這是她永遠都不願提及的噩夢,她以為這一切隨著她已經回到大燕,便永遠都不會被人知曉。
而知曉當年之事的只有如今的韃靼王阿努泰,難道是他說出來的,長公主又急又怒,將唇咬出血來。
最後的遮羞布被撕開,將昔日的傷口全都展現在人前。這比殺了她更痛!
陸文瑾見母親這般痛苦難過的模樣,又想到父親對自己一向冷漠,也隱約猜到了自己的身世。
難道自己是母親和韃靼王的兒子,自己的身體裡竟然有著韃靼人的血。
他神色痛苦不堪,通紅的眼眸中滿是淚水,他自嘲般笑了起來,這些年來,他所有的驕傲和自信全都在一夕之間盡數崩塌瓦解。
他曾以為自己是天之驕子,母親是尊貴的長公主,父親是戰無不勝的鎮國將軍,他是父親母親唯一的兒子,出身便被封為世子,從小順風順水,想要什麼都能輕而易舉得到,可如今他不但痛失所愛,落下殘疾,竟然連引以為傲的出身份都是假的,二十一年的編織的美夢,盡皆破碎!
這叫他如何能承受,又如何才能接受!
他是韃靼王的兒子。
他是廢人一個。
憤怒、痛苦、悲傷、難過等種種情緒交織著,逼得他絕望崩潰。
只見唐將軍手中利箭射出,趙晉已然身中一箭,口吐鮮血倒在了地上,口中喃喃地說道:「月芙,我已經為自己贖罪了,再等我一會,我便來找你,來向你請罪!」
季明瑤的話又為陸文瑾最後補了一刀。
「長公主殿下,陸文瑾其實並非是你和韃靼王阿努泰的兒子。他的生父應該另有其人。」
長公主見陸文瑾如此痛苦難受,一顆心也好似被撕碎了一般。她什麼都顧不得了,衝到陸文瑾的面前,抱著兒子,那哭腫的眼中,淚水撲簌簌而落。
惡狠狠地盯著季明瑤,「我兒待你一心一意,你卻將我兒害成這般地步,你難道還不罷休麼!」
季明瑤只覺好笑,冷眼看向陸文瑾,「好一個待我一心一意,陸文瑾,你若真心愛我,又怎會不顧我的意願,屢次強迫我,傷害我,你傷害我的家人,我的朋友,如果這便是你的愛,那才是我的不幸。」
就連哥哥也差點被陸文瑾和長公主所害,季澤川當初被韃靼伏擊,重傷跌落懸崖,不惜劃傷了臉,毀去了容貌,蟄伏在韃靼軍中數月。便是為了探查敵情,助大燕取勝,終於讓他打聽到了當年平陽公主和親韃靼後發生的事。
季明瑤緩緩道來,「當年平陽公主嫁入韃靼後不久,老韃靼王便去世了,依韃靼習俗,父死子替,平陽公主便要嫁給老韃靼王的兒子。可這對父子兩性情殘暴,對平陽公主動輒打罵。公主也因此失去了孩子……」
同為女子,季明瑤同情長公主的遭遇,高高在上,大燕最尊貴的公主卻遭如此非人折磨。她也覺得痛心不已,只是她不認同長公主所謂,既然經歷過痛苦,便不該將這痛苦加在大燕數萬無辜將士和邊城百姓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