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交融,溫度升高。
姜幸雨仿佛靈魂出竅,抬起的眼望著懸在上方的人影,逐漸渙散。
她忍不住抬手,將頭頂柔軟的枕頭拉下來一些,蓋住自己的眼睛。
視線變暗,直到什麼也看不見,其他感官被驟然放大。
她任由自己的思緒開始飄蕩,朦朧中,現實與幻想的界限已經模糊,昨夜不該有的夢境,與正在發生的一切交疊在一起。
那股酸意,終於悄然透出些隱秘的甘甜。
天色逐漸變暗,橙金的晚霞籠罩下來,整個世界都仿佛在燃燒,燒得最後的花火都化為灰燼,湮滅在黑暗中。
臥室里的溫度也漸歸於平穩。
浴室里傳來嘩嘩的水聲,姜幸雨一個人坐在床邊,看著玻璃外的晚霞,發了好一會兒呆。
她其實什麼也沒做,可是剛才在床上的時候,卻覺得自己的某個部分,已經跨過了某一道紅線。
所以,是這種感覺嗎?
將來有一天,路文初要追求的婚姻之外的刺激,是不是就是這樣的——不,真實會比幻想更刺激,更讓人慾罷不能吧?
她是不是要開始對自己丈夫可能即將到來的出軌,感到理解和贊同?畢竟,連她自己都可能抵擋不住誘惑啊。
好像真的不可避免。
她沒有任何可以束縛住伴侶的籌碼。
利益關係上,明顯她父親對路家依附得更多,她幾乎可以想見,如果她和路文初的關係真的出現大問題,父親會多麼惱火,除了最開始幫她說路文初兩句,後面便是想盡辦法讓她忍氣吞聲。
至於母親,大概是老生常談,不但要讓她想盡辦法留住變心的丈夫,還要勸她儘早生個孩子,穩住自己的地位。
對他們來說,孩子用來穩定婚姻關係的。
感情上,她更是毫無勝算,路文初根本不愛她。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對路文初也沒多少感情,這場半推半就的婚姻,本就不是她期待的,將來真正面對那一天的時候,應該不會太過痛苦吧。
真的要這樣過下去嗎?像她見過的許多女人那樣,忍耐再忍耐,直到學會跟自己和解。
可是她好像不太甘心。
浴室里的水聲漸漸小了,姜幸雨回過神來,摘了項鍊,隨手拿了塊毯子裹著自己,起身去了衣帽間。
地板上還堆著幾件亂七八糟的衣服,她彎下腰,一手攏著毯子,一手從毯子底下伸出去,收拾殘局。
雖然知道陳馳不會再來了,但她還是決定把這兒的凌亂處理一下。
男人的衣服完好無損,被她丟進髒衣籃,當她的手伸向自己的那兩條裙子時,浴室的門也開了。
潮濕的水汽湧出來,男人裹著浴巾出來,看了彎腰的太太一眼。
「一會兒讓服務員進來打掃就行了。」他從架子上重新抽了一條毛巾,擦著還有些潮濕的頭髮,隨口道。
他習慣了一切都有別人代勞,家裡有住家的傭人,酒店自然有服務員。
「順手而已。」姜幸雨低著頭,輕聲回答,與此同時,指尖觸到埋在裙子之間的堅硬物體,冰涼的溫度透過單薄的布料傳遞過來。
她沒把鐲子拿出來,而是連帶著囫圇捧起那一堆亂七八糟的衣物,轉身進入浴室。
路文初又看一眼她的背影,沒再說什麼,轉身出了臥室。
裙子自然不能再穿,她關了門,將毯子隨意丟下,碎裂的裙子丟進垃圾桶,只剩下最後那一隻鐲子,靜靜躺在她的手心。
周遭水汽涌動,很快將青銅材質的表面包裹住,本就不甚閃亮的鐲子越發顯得黯淡,好像失了光澤。
姜幸雨將手心抬高些,握住不規則的形狀,指尖順著葉片一點點摩挲過去。
一片小小的凹凸,不是屬於植物造型的紋路,倒像是另外刻了什麼東西上去。
她將鐲子翻過來,拇指擦去上面的水痕,湊近眼前,仔細端詳。
圓環形態的正中,貼近手腕皮膚的那一側,刻了幾個小小的花體字母。
Godd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