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沒有回應,只是把酒杯往她面前推近一寸:「喝。」
很小的一隻杯子,兩三口就能喝完,可裡面裝的是伏特加——葛藍認識那個瓶子,是剛才席上一位客人拿出來的,說是最近迷上了這個。
她咬了咬下唇,一言不發地拿起酒杯,一口飲盡。
辛辣的液體從唇舌直竄喉管,幾乎只有幾秒鐘的時間,那股灼燒的感覺就將她整個人貫穿。
她被刺激得眼裡泛起淚花,模樣莫名有些狼狽,老何卻滿意地笑了。
他沒再理她,繼續和周圍的男人們喝酒、聊天。
葛藍低著頭,看起來暫時鬆了口氣,內心的害怕卻似乎積聚得更多了。
她忍不住想起剛才陳馳在的時候說過的話。
手機。
她拿起手機,果然看到陳馳發來的消息。
她咬著下唇,想要回復,餘光瞥見身旁的男人,到底還是放下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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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馳出去後,找了剛才的服務生,請求對方在這個包間的人散席的時候知會他一聲,這才回自己的包廂。
原來路文初也在。
他忽然有點不太想讓姐姐知道。
但猶豫片刻,他還是拿出手機,如實地告訴姜幸雨:「姐姐,我剛才進去了,路先生也在裡面吃飯。」
路文初啊,這個從來只在高處俯瞰他的男人。
手機那端沒有回復,從剛才他把地址發過去之後,就再沒有聲音。
另一頭,姜幸雨一路專心開著車,不時瞄一眼手機屏幕,幾乎騰不出手來回消息。
陳馳說得很清楚,她幾乎可以直接猜到其中內情。
當學生的時候,她就見過一些女孩,出於各種各樣的原因,選擇用自己的青春美貌來換取一些東西。
在她們這個階層,都不乏這樣的女孩,更何況是那些真正需要錢的人。
有很多時候,人的選擇都是非理性的,連自己都無法解釋當時到底如何考慮。一念之差,最後造成的結果,很可能留下一輩子的遺憾,她不想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學生經歷這樣糟糕的情況。
可是,陳馳還說,路文初也在。
一種古怪的情緒開始在內心悄然蔓延。
路上有車禍,擁堵了近半個小時,等她趕到那家會所時,已經又過去了整整一個小時。
地下車庫有些繞,她找了一圈,總算找到一個位置,剛停好,正要下車,忽然感到臉頰邊傳來一絲細線拉扯似的疼痛,動作頓住,從置物盒裡拿出開車時用的防曬口罩戴上,這才下車。
一邊往電梯走,一邊拿起手機,詢問陳馳位置。
「剛才好像已經散了,學姐沒再回我,我現在正要再過去看一下」
姜幸雨還走在路上,正想要不要直接給葛藍打個電話,手腕就被人一把攥住。
腳步被迫停下,她捏著手機,猛地轉頭,就看到路文初狐疑的眼神。
在他身後不遠處,就是已經啟動的車,顯然他剛才已經坐上車,打算離開了。
「小雨,」他的視線落在她戴著口罩的臉上,愣了下,隨即皺眉,「你怎麼會來這兒?」
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眼中懷疑更甚,隔著鏡片都能感覺到,連語氣也變得有些古怪。
「來見那個學生——叫陳馳的?」
姜幸雨愣了下,緊接著,剛才那種古怪複雜的情緒開始再度蔓延,這一次,她似乎分辨出了其中一種,應該是憤怒。
「我確實是來見學生的,」她用力掙了下,從他手裡扯回自己的手腕,冷淡的聲音里還帶著一絲嘲諷,「不是陳馳,是個叫葛藍的女學生,路文初,你剛才遇見她沒有?」
她說話的時候,聲音裡帶著濃濃的鼻音,路文初這才意識不對,她除了臉上的口罩之外,眼眶看起來也十分紅腫。
「如果你說的是跟著老何的那一個的話,那我應該見過。你來見她做什麼?」他的目光里開始浮現不贊同,「要摻和她和老何之間的事?」
「是啊,怎麼,你不同意?」
「小雨,你什麼時候開始管這樣的事了?」路文初不解,「別人的事,何必干涉。她會到這兒來,自然也是有人引路的。」
他的太太本來就是這個圈子裡的人,應該早就見慣了這樣的事才對,過去見到女學生,也沒見她這麼在意。
「那是我的學生,我有義務保護她,也許這不是她的本意,我要親眼確認。」姜幸雨實在厭惡他的態度,「路文初,你不明白,因為你從來不會關心身邊其他人的看法。以前那些人——比如上次的Coco,她是自願的,我當然沒資格干涉,但只要女孩不是自願的,我就一定要管,哪怕今天是在路上,遇見陌生人,我也一樣會管。」
說完,她便轉身繼續急急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