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路文初準時發來信息,告訴她還有十五分鐘到小區。
六點一刻,姜幸雨拎著包出現在大門口時,路文初已經到了。
修長高大的身影被黑色男士中長款大衣包裹著,倚靠在顯然剛剛洗過的邁巴赫旁,英俊而成熟的五官,配上架在高挺鼻樑上的金絲框眼鏡,在不算太明亮的光線里,周身透著一股獨屬於精英階層男士的低調多金。
對於一部分女人來說,只「多金」兩個字,就已經足夠有吸引力,更何況路文初的皮相也屬上乘,簡直就是人中極品。
姜幸雨看著他的樣子,也忍不住生出一點感嘆,這樣千萬里挑一的男人,她卻拒絕了。
路文初的手裡還捧著一束花,見到姜幸雨出來,便站直身子走近,將花遞過來。
「這是?」姜幸雨看著被包裹在淺粉包裝紙中的藍紫色小花,愣了愣,說,「勿忘我?」
她活了將近三十一年,收到過的花實在數不勝數,畫過的花更是不知凡幾,自然一下就能認出來。
不過,路文初從前送的幾乎都是各色玫瑰,在姜幸雨的印象里,好像沒見他送過其他花。
「嗯,」路文初面帶微笑,目光專注地看著她,「之前都是玫瑰,你好像不太喜歡,這次換了一個,不過,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這個。」
勿忘我,代表真摯的愛與美好的回憶。
他沒有直說,但姜幸雨能明白。
她也沒說喜不喜歡,只是伸手接過,微笑著直視他的眼睛,輕聲道:「謝謝。」
一陣寒風襲來,花朵輕輕搖晃,在包裝紙中發出窸窣的聲響。
「天冷,先上車吧。」路文初轉身拉開后座車門,等她上車後,又繞到另一邊坐了上去。
駕駛座上的老吳等兩人都系好安全帶,便發動車子開出去。
中間的隔板升上去,後排空間變得獨立。路文初這才扭頭打量正捧著花輕輕嗅聞的女人。
長長的黑髮難得綰在腦後,臉頰兩邊垂著自然的碎發,美麗又精緻的側面輪廓完好地展現在眼前,小巧的鼻尖湊到離花束只有不到十公分的地方,看得路文初眸色加深。
「沒有太濃的香氣,」他沉沉開口,難得花是他親自挑的,買的時候當然也聞過了,「很淡,還有一點苦味。」
姜幸雨輕輕吸一口氣,垂下眼,看著懷裡小小的花朵,露出微笑:「確實有苦調。」
她說話的時候,臉頰邊的碎發也跟著垂落下來,路文初看著那縷柔軟光亮的髮絲,本就深暗的眼神動了動,忍不住抬手,以食指輕輕勾住那縷髮絲,別到她的耳後。
縈在指尖的是如羽毛,又如絲綢一般的觸感,這是她一直精心打理,保養得極好的頭髮,像她的皮膚一樣柔滑,沒有一點乾枯分叉。
姜幸雨愣了下,眼瞼抬起,轉頭看過來。
路文初默默收回手,避開她的視線,沒解釋自己的動作,只是看向前方的隔板,慢慢道:「你那個女學生的事,我看到了。」
姜幸雨放下懷中的花束,說:「看來事情確實鬧得有點大,連你都知道了。」
要知道,路文初可是很少關心娛樂圈新聞,和這些以「博眼球」為目的被炒起來的社會新聞的,當初,他自己莫名其妙被送上娛樂新聞,都是姜幸雨先看到,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
不過,最近好像不一樣了,他的關注好像比從前多了一些。
「還是說,文初,你最近有什麼變化,開始關心這些事了?」
路文初側目,飛快地看她一眼,目光與她短暫相接,又再次挪開。
「沒有,正好看到而已。」他淡淡道,「我記得你之前很關心她,對嗎?」
「是啊,」姜幸雨嘆了一口氣,「她很不容易,家庭遭遇變故,所以才需要穩定的收入來源,明明沒做錯什麼,現在卻要面對陌生人那麼大的惡意,今天因為這件事,都進醫院了。」
路文初「唔」一聲,對此沒有太多評價。
他很體貼,很紳士沒錯,但對於這種差點誤入歧途的「貧困」的小女孩,實在沒有多少感同身受的憐憫,畢竟,他從來沒體驗過那樣的生活,每年往各大慈善機構捐助的大筆善款,在他看來,已經是盡到了對這個社會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