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路公交到站,上車後,桑榆習慣性地走向了最後一排。
在座位上坐穩後,大腦開始不自覺地分析起陳東隅今日的反常。
一切的轉變似乎都是發生在肖凱的約談之後。
她猜想得到肖凱對眾人的說辭應當是大同小異,只是對於陳東隅有把這些話聽進去感到不可思議。
莫非他打算開始和周圍人建立同學情誼?
念頭一起,桑榆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不對,這不太符合他的人設走向。
那或許是他本來就沒有那麼拒人於千里之外?
這時,蔣澤延曾在操場上說過的那句話又從記憶深處跳了出來。
「阿隅,他其實是個很好的人。你會慢慢發現的。」
「叮咚叮咚。」
落日西沉,下至天邊時,樓下的門鈴驟然被人按得接連作響。
陳東隅從衛生間裡走出,趿拉著一雙拖鞋,不緊不慢地走過去開了門。
門外,林斯言正沒骨頭似地靠在門邊,手還保持著按鈴的姿勢。
視線從他肩上越過,走在後方台階上的蔣澤延只露出了一個腦袋。
林斯言一把掀起陳東隅按在頭上的毛巾,見他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髮,開口抱怨:「你不要告訴我這就是你拋下我們先回家的理由。枉費我還以為你是為了我留下來加檔,結果我寫個作業的工夫你就沒影了。」
陳東隅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抓了抓貼在額前的碎發,沒什麼耐心地問:「你進不進?」
林斯言掃了一眼冷清的客廳,熟練地彎下腰去拿拖鞋。
「進,為什麼不進,外賣我都點好了。」
將書包隨手扔在沙發上的一角,他熟門熟路地走向了廚房。
「你今天怎麼想起留下來加檔了,以前不是都翹了?」
站在門口換拖鞋的人嘴唇掀起個似笑非笑的弧度,似乎是想聽聽對方嘴裡能說出個什麼好由頭。
陳東隅聽出了他話語裡的意味,乾脆利落地回了兩個字:「有事。」
「哦——」
一個哦字讓蔣澤延尾音拖得老長,似乎覺得還不夠,他又繼續調侃:「那還挺巧啊,這件事剛好只需要一檔的時間。不過——某人實際上好像得加兩檔吧。」
「你倆喝什麼?」
林斯言的聲音從廚房方向傳了過來,蔣澤延順勢將這個話題揭過,「隨便。」
走到沙發旁時,蔣澤延被放在茶几上的輔導教材吸引住了目光。
湊近一看,一本嶄新的數學五三,書店的小票還余半截露在外面。
他撿起隨手翻了翻,而後看向坐在地毯上擦頭髮的某人,嘖嘖稱道:「又是加檔又是買教輔,這是要發憤圖強的節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