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瞬間,陳東隅已將桑榆護至身後。
「誰在那裡?」他的聲音迅速沉了下去,帶著點怒意。
桑榆對剛剛來自陳東隅的道歉尚來不及作出反應,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她一跳。
她踮起腳尖,只露出一雙眼睛,越過陳東隅的肩膀,看向發出聲音的方向。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後,從那堆廢舊的桌椅板凳後站起來了一個人。
那人顫巍巍地舉起左手作抱歉狀,臉上儘是訕笑。
「我說……我是在這裡午睡的,你們信嗎?」
若說有什麼地方適合曬太陽,廣闊的草坪,寬敞的操場,這都算首選。
可問題是,學校里的草坪躺了得扣分,操場上人來人往有風險,一來二去,天台倒晉級成了冠軍。
算一算,江一鳴在這天台上曬著太陽午休已有小半個月的時間。
這裡畢竟不是宿舍的天台,沒人曬被子,學校的桌椅板凳也沒那麼不結實,時不時地還會有人將報廢的扔上來,所以他還真沒碰上過其他人。
當然,也不排除他睡熟後有人來過,而為了躲避哪個老師心血來潮地進行搜查,他特意將自己隱蔽在了這些桌椅板凳之後。
今天,江一鳴剛躺下不久,家裡就來了通電話,他正聽著電話那頭老媽文思泉湧般的絮叨,一陣腳步聲在通道門外響起,由遠及近。
門被推開的一瞬,他立馬掛斷了電話,怕是哪個老師來搜查,又將手機悄悄放進了抽屜,誰知豎起耳朵聽了半晌,毫無動靜。
江一鳴以為推門的人看過一眼已離開,正準備拿回手機,一道來自女生的輕咳聲又忽然響起。
好在他穩住,及時地收回了手。
說來也是巧,陳東隅那句道歉的尾音剛落,江一鳴老媽的電話又追了過來,手忙腳亂下,他不僅沒能成功掛斷電話反將手機打翻在地,這才暴露了自己。
同時受兩道視線拷問著,江一鳴難得的面色漲到通紅。
他顯然是第一次面對這種處境,解釋起來連語速都控制不住。
「我發誓,我絕對沒有要故意偷聽什麼,你們可以去看樓梯間的監控,我最近每天中午都有上天台來午休!」
江一鳴的話,不存在陳東隅信不信。
江一鳴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自然做不到能事先知曉還做好準備偷聽,只是這場道歉他已經醞釀了很久,莫名其妙被人打斷,心裡不可能沒點火氣。
或許是感受到了他的低氣壓,這時,襯衣的下擺處傳來一點輕微的拉力。
陳東隅低頭,發現兩根細白的手指正扯動著他的衣角,仿佛在說:不要發火。
被陳東隅凜冽的一記眼殺擊中後,江一鳴幾乎是奪門而出。
當通道門在身後合上,光線與視線一同被隔絕開,人這才鬆了口氣。
他回顧了一下剛剛陳東隅和桑榆兩人最後看向他的眼神。
前者的眼神冷冰冰,寫著「趕緊滾蛋」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