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同時,一旦她發脾氣鬧起來,那一定是對方太過分了,錯的肯定是別人!
這就是為什麼,明明君儀是君老頭的親孫女,是大伯母的親閨女,但是君柒一發脾氣,他們第一時間沒有不問緣由就呵斥君柒。
這些年君柒一直給所有人持續不停加強這個認知,她把自己養成了所有同齡人的對照組,不是什麼喜歡讚美虛榮,而是實實在在簡單樸素的生存需求。
在這個時代,君柒這樣一個長相出挑的孤女,要想不生活在地獄模式中,除了自己要有立身的根本,還需要一個好名聲。
剛來的時候她不懂這些,只知道橫衝直闖,也是初入這個世界對於周圍規則認知的壓抑產生的激烈反抗,那時候她動則就要把全家鬧得人仰馬翻,也是因為她那時候外表年紀小,還是剛剛經歷大喪,所以周圍的人只覺得她性情大變並不做他想。
不然像今日的大堂姐一樣被懷疑是中邪都算溫和的,她可沒有親生父母兄嫂護航,萬一出了什麼事兒誰也不會不計利益護著她。
最讓她觸動並且徹底醒神的是十歲的時候,聽四叔母說起的,他們娘家附近的一個事兒,說是一戶人家有個兒子性格暴躁喜歡逞強鬥狠,年前跟人去喝酒,結果第二天發現一起喝酒的其中一人被人用板凳砸死了。
四叔母的那個同鄉說不是自己,是另外一個人,他喝得醉醺醺但是看到了,但是他也沒看清那人長什麼樣。
結果,官府盤問之後卻認定那個同鄉就是殺人兇手,為什麼呢?因為四叔母的那個同鄉性子蠻橫,就是他們一起喝酒的人也各個都被他打過。
大家都有些怕他,因為他就是那種一言不合就喜歡動手的人,所以沒有人相信他,都覺得是他酒後行兇。
官府各種走訪探問,發現那個同鄉確實不是啥好東西,也確實喜歡仗著人高馬大打別人,前些年喝醉了還把人打成重傷,受害者至今都要時不時喝上一碗補藥。
後面要不是有人舉報自己起夜,看到自己鄰居半夜回家身上好像有血跡,又查出那人和死者曾為了一個窯姐爭鋒起過衝過,官府就認定是那個同鄉酒後殺人了。
上輩子君柒也從各種文章影視等渠道,知道古代人對名聲門風的看重,但是四叔母口中的這樁事情還是讓她第一次有了真實感,在各種條件落後的當下,名聲到底意味著什麼。
而她要是延續又鬧又吵的方式達到自己的目的,最後等著的絕對是她不能承受的結局。
所以她做了改變,有意識的培養,用真金白銀的實際好處和明事理識大體的外在表現相結合的方式,來重新塑造自己的人設。
「好孩子,爺奶領你這份心意,你放心,等你出嫁爺奶不會虧待你的。」李氏對君柒確實沒有對自己親孫女好,但比起大房這個不省心的大孫女,李氏對君柒可就和善多了。
畢竟大房又不是她生的,本來她對全家供養大房讀書就有意見,就算二房是她帶進來的老頭子不願意花錢,那四房總是老頭親生的吧。
只會糊弄她手頭不湊手。
呸!
家裡有多少錢她不知道?
等今年開冬周家的彩禮送到,她定要讓老頭子送四房的兩個小孫子去私塾!
儘管君老頭有些幫大房肉疼,但到底不是什麼大事情,李氏既然開口了,那這事兒就這麼定了。
全家都對這個處理結果表示滿意,只有大伯母是真的肉疼,但還要笑著點頭附和。
就怕君柒真的鬧起來,那她閨女還有啥名聲可言?
即便村子裡礙於同族不會傳出去,但是周家老宅就在村子裡。
周家是獨姓不錯,但是老君村的村長可是周家秀才的親舅公。
「好了,事兒解決了就都睡吧,明兒一早還要起來忙活呢!」老君頭擺了擺手把各方都趕回去睡。
「老二家的,晚飯你給小七留了沒?」李氏見君柒的臉色還有些蒼白,轉頭對著二伯母道,「要是沒留就給小七蒸個雞蛋,要是留了,就明早蒸上,剩下的薑湯也不要忘了,再喝一碗,免得著涼。」
「留了留了,薑湯也在灶上溫著呢,就等小七醒過來喝了。」二伯母立刻過來拉君柒,四叔母也跟上一句:「娘放心去睡吧,我們鐵定不讓小七餓著。」
「行,你們妯娌倆看著辦吧。」李氏又囑咐君柒吃完早點休息就回了屋。
二伯母牽著君柒進了灶房,把人按在小板凳上:「先喝碗薑湯,爐子上煨著骨頭湯呢,我也給你盛一碗,再給你切一碗饅頭片,你看可行?」
「行,謝謝二伯母。」君柒乖巧道謝,很快就開吃起來,堂姐們圍在一邊,小心翼翼想看她脖子上的掐痕,被四叔母瞪了也不管。
君柒面帶無語,看著幾張期待的臉順從地微微揚起臉,然後就是幾個堂姐的抽冷氣的聲音,近看更加下人,紛紛出言安撫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