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艘船搭在碼頭上的舢板另一頭都有一個書吏一個差役,差役一手執傘一手挎刀,目光盯著從船上下來的每一個人,只要發現不對勁就會高聲呼喊。
書吏則站在傘下,手裡拿著幾枚印章,邊上還放著一堆竹片,竹片上糊了層麻紙。
書吏檢查完一個人的戶籍路引就拿起一塊竹片啪啪啪幾個印章蓋上去,然後遞給對方:「拿好了,弄丟了被水師營逮住扔進大牢我可不管。」
那書吏叮囑完還朝著自己身後的碼頭空地上抬了抬下巴,眾人看過去,就見黑壓壓一大片全是挎著兵器的士兵,見眾人看過來一個個過眼神掃過來,壓迫感十分強勁。
這些水師營的人稍後會搜查港口內所有的船,之後就會將搜查範圍擴大至碼頭附近的整個縣城和村莊,到時候不是本地人還沒有市舶司開具的印信,那就只能進大牢等事後再讓衙門裡的大老爺核實你的身份了。
君柒跟著周謹言一起遞上戶籍和路引,那書吏看了兩人一眼還愣了愣:「夫妻?」兩人點頭,書吏這才回神點頭,把兩塊蓋好印章的竹片放在一起,另外又從腰間掛著盒子裡掏出一個比之前印章大很多的長方形印章,對著兩片竹片的中間蓋上一個騎縫印。
後面婆婆周元娘作為寡婦也有自己的專屬印章。
君柒:這市舶司是什麼先天印章聖體嗎?
不過確實很方便就是了。
在這個時代已經是防偽鑒真的高段位技術了。
突然左前方岸邊傳來騷動,周家一家三口抬頭看過去就見幾個士兵朝這邊狂奔過來,一邊跑一邊喊:「所有人往碼頭裡面退!遠離水邊!」
四周人聞言立刻驚慌起來,很快就有人發現不對勁兒,呼喊道:「快看水面!」
「是猛火油!」不知道誰跟著喊了一句。
仿佛往冒青煙的油鍋里倒了一瓢水,整個碼頭都炸開了,要不是邊上站著黑壓壓的水師營士兵攔住了不讓人群往外沖,可能光這幾息的時間就要踩死踩傷好些人。
君柒他們剛下舢板,還沒有遠離岸邊,自然也沒有被裹挾進人群,一家三口下意識回頭看水面,果然剛才還什麼都沒有的水面漂上一層什麼東西,在火光照耀下泛著油光微紅的的黑色。
臥槽!
這是要火燒赤壁啊!
「你們這些朝廷的走狗,拿了錢還敢反手捅老子一刀,特娘的你們這群雜碎不給我們兄弟活路,就別想我留你們活路,要死大家一起死,今天這麼多船要是一把火全燒了,我看你這市舶司上上下下的腦袋還保不保得住!」
不遠處的大船縫隙之間,一艘小漁船在水面搖曳,猶如風中的落葉,船上堆著好些罐子,喊話的男子舉著手裡的火把,他的身邊有兩個男子還在拿罐子裡的東西往水裡倒。
三個男人的出場方式很出其不意,但是幹的事情和說出來的話都是相當的驚人。
「你別亂來,燒起來你自己也跑不掉的!」現場冒出來幾個看上去職位相對較高的官府大老爺,也不管對方嘴裡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只想說服對面不扔火把,不然這燒起來一港口船肯定是保不住了,碼頭附近的建築說不定都會波及。
到時候別說整個市舶司了,海口這一片的官員都要被欽差里里外外查抄一遍。
這年頭有幾個人查的起?
「老子要是怕死就不幹這一行了!」三個男子身形魁梧,穿著簡陋,在火把下臉色黑紅,皮膚粗糙,發紅的雙眼帶著壓抑的瘋狂,「既然不讓老子和兄弟們活,那今日老子就請你們一起走黃泉路!」
說時遲那時快,男子舉著火把作勢要將火把扔出去,君柒完全是下意識的就將手裡的東西扔過去,男子的手被擊中,火把往下落,然後又被什麼東西打中,往下掉落的勢頭一頓反而被擊上了天空。
君柒後知後覺自己扔出去的是手裡的雨傘,轉頭看到剛好收手的周謹言,很好周謹言手裡的雨傘也扔出去了。
再回頭就看到婆婆周元娘和明季同時搭弓射箭,一前一後,接連射在火把上,不過瞬息火把就被箭矢帶著砸在了遠處停靠的一條船的甲板上,隨後被衝上船的士兵三兩下用沙子撲滅了。
下一秒弓箭飛羽,小船上的三個男子吭都沒有來得及吭一聲被射成了刺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