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果然是年輕人,心事不是寫在q-q空間,就是寫在臉上,怪好讀懂的。
「你說話不算話,」陸之熠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明明答應我速去速回,結果遇到熟人就聊這麼久,都把我聊忘了。你還知不知道我是你老闆了?」
顏玉琢認真道歉:「我真不是故意的,主要是那位熟人身份特殊,我沒辦法裝作看不到。」
「究竟有多特殊?」
要說周珩止有多特殊?顏玉琢實在沒辦法用簡單幾句話就說清楚,而且她的職業道德更不允許隨意透露其他委託工作的細節。
她只能含糊其辭,模糊對方的身份:「呃,那位是我上一單委託的……客戶,而且我們很快又要見面了。」
本以為她舉起工作這個大旗,能讓陸之熠理解,沒想到這句話居然完全起了反作用!
青年腳步突然一頓,提住塑膠袋的雙手攥緊,無袖帽衫下的手臂肌肉繃得緊緊的,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心情激盪,隱忍了諸多埋怨。
他猛地抬起頭來,那雙執拗直白的眸子望向顏玉琢,棒球帽下的耳尖紅得像是要滴血。
「——姐姐,你現在的時間都是我的,你怎麼能和別的客戶說話呢?」
第14章 交朋友她是來賺他的錢的,……
「你現在的時間都是我的,你怎麼能和其他客戶說話呢?」
青年脫口而出的這句話,讓兩人之間的空氣瞬間凝滯。
顏玉琢頗感意外地望著面前的陸之熠,她沒有想到這個性格爽朗的大男孩,居然也有如此斤斤計較的一面。
—
—沒錯,「斤斤計較」。
顏玉琢剛入行的時候,也遇到過類似的客戶,他們對時間把控嚴格,少一分少一秒都覺得顏玉琢不夠敬業,在結款時刻意刁難她。
還記得她曾經去給一個畫家做模特,一站就是好幾個小時,中途她想喝個水、上個廁所,那位吝嗇的畫家還要掐表記時,非要讓她把休息的幾分鐘補回來不可。
從那以後,顏玉琢很少再接「時間型」的工作,更傾向於接「事件型」的工作。
這次陸之熠聘請她教他做中餐,一共四次,每次五個小時,她潛意識裡把它歸類為「事件型」工作,只要教會他做飯就好;沒想到陸之熠居然對時間如此敏感,她不過是遇到熟人交談了幾句,他就大發脾氣。
看看,陸之熠居然都氣到臉紅了……
老闆是天,老闆是地,老闆說東她絕不往西。
顏玉琢端正打工人心態,毫無心理負擔的秒速道歉:「對不起,確實是我失誤了。這樣吧,今天這單委託我給你打九五折,以表歉意。」
「什麼?」陸之熠一下懵了,下意識脫口而出:「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您是什麼意思?」顏玉琢認真詢問,甚至用上了「您」這個字,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她剔透的眸子裡不摻雜一丁點私人感情,像是一塊無機質的玻璃,「如果九五折不能彌補您的時間損失的話,九折行嗎?」
說出這句話,顏玉琢心中肉疼不已:她就消失了十分鐘而已,九折已經是她能給的最大讓步了,要Zayn還不同意,那她也不樂意接這活兒了,不如推薦給公司的其他員工。這是個輕鬆差事,雖然客戶對時間計較了一些,但他們公司應該有不少人願意接……
陸之熠哪知道,只不過幾句話的功夫,顏玉琢已經想好了要把他這個鍋甩給誰了。
「姐姐,我,我真不是這個意思。」陸之熠一下就慌了陣腳。
其實他也說不清,剛才那股縈繞在心中的怨氣究竟從何而來,他僱傭顏玉琢到他身邊,只是想通過她喚醒自己的靈感,重新捕捉腎上腺素飆升所帶來的心跳頻率;可為什麼他在聽到顏玉琢說起其他客戶時,他會覺得委屈又生氣呢?
他結結巴巴解釋:「我沒想扣你錢……」
一聽不扣錢,顏玉琢鬆了一口氣,問:「那我給你補時間,補半小時?不過我今晚安排了其他工作,所以只能下次補上。」
「也不用了。」陸之熠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只不過在開口前,他先移開了視線,「你……下次別在我面前提其他客戶,我就不生氣了。」
「就這個要求啊?」顏玉琢噗嗤一聲笑出來,「行吧,我答應你。」她舉起三根手指:「用不用我發誓?」
「不用發誓,我相信你。」
什麼啊,顏玉琢不禁懷疑起陸之熠的真實年齡,他真得是二十四歲而不是四歲嗎?這麼好哄,只要她認認真真道個歉,他就雨過天晴。
可能他們這些音樂家就是這樣吧——只有情緒化的作者,才能寫出跌宕起伏激情澎湃感人至深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