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宋讓顏九儒先回去,她還得去鋪里一趟。
顏喜悅不宜吹寒風,顏九儒也沒逗留,只說一句早些回來便帶著人回家。
秦展月和秦妙常還在等大院公來接自己回家,武宋前腳回鋪,大院公後腳跟來。
「武娘子,喜悅怎麼了?」秦妙常六歲,平日裡活潑好動,但今日在鋪子裡,她乖巧文靜,坐在椅子上擺甩著兩頭腿,眼懸懸地望著門邊,望見武宋,她才坐不住,掉態跑過去。
秦展月不做聲,因為妹妹問的事情也是他想問的,既然有人問了,他便懸著一顆心等武宋的回答。
「沒什麼事,不小心傷著冷物了,要好好將息一段時日。」兄妹二人將擔心寫在稚氣未開的臉上,兩個人都不到十歲,也非醫家出生,得知顏喜悅的病,只會徒增煩惱和憂愁,武宋淡淡一笑,沒有如實回答。
大院公從他們的交談中得知顏喜悅今日生了病,兩下里擔心,他是土生土長的蘇州人,對顏喜悅的事兒略知一二,好好的一個小姑娘,沒了親娘又被親爹拋棄,從老虎口中重獲新生卻又得了暫無可救治之疾,可憐見的。
顏九儒初到李家當先生的時候,武宋的鋪子正要開張,她晚上做貓食,白日裡還要做短工,那會兒是在劉家洗衣裳,春夏三錢,秋冬四錢。
顏九儒去教書,兩歲半的顏喜悅只能跟著武宋。
李家的大祖母周紅玉心腸紅熱,看顏喜悅機靈可愛,看武宋和顏九儒忙碌討生活時也善待一個無血緣的孩兒,便讓顏九儒日後帶著顏喜悅一起上書堂。
顏喜悅也是個乖巧的孩子,跟著武宋的時候,武宋蹲在一旁洗衣裳,她就坐在一旁玩著玩具,餓了就從口袋裡拿出糕點吃,渴了就打開腰間的水壺喝水,不吵不鬧。而跟著顏九儒時,顏九儒在堂上講課,她就在底下學握筆,等長大了一些便開始寫順朱兒了。
小姑娘一直很乖巧,雖然今年喜歡咬人了。
「顏茶茶沒什麼大礙吧?」大院公也算是看著顏喜悅長大的,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
「沒事的。」武宋強擠出一個笑容。
擠出來的笑容比半生瓜還要苦澀,大院公瞭然,腔子裡嘆了長氣,沒有再問。
氣氛古怪,連小孩兒都察覺到不對勁。
秦展月在想顏喜悅今日生病,是不是和腦子有問題有關係。
腦子進水這句話大人們常說,腦子有問題多半是腦子裡進了水,所以啊,顏喜悅吐的黃水是腦子的水?那些稠狀物就是腦漿?這就意味著顏喜悅不藥而愈了?
武娘子和顏先生不知顏喜悅腦子有病這件事兒,所以才如此慌亂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