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九儒正想推開窗一探究竟,但怕顏喜悅就在外頭,聽見了聲響後會驚嚇而走,於是他把窗紙搠了一個洞,向外細觀。
外頭的雪密密麻麻飄下,樹上、地上白茫茫的一片,就在白茫茫之中,顏九儒看到了一抹金黃色。
顏喜悅果真在外頭,她像人那樣站著,低著腦袋,看著自己長著肉墊和毛髮的爪子落淚,邊哭還邊抬頭往窗子望,是十分想回屋裡的模樣。
從上往下看,老虎的腦袋大如盆,顏九儒不敢發出一點聲響,移開眼後,遠離了窗子,用不大的聲音對著空氣說了句:「不知去了何處,我去外頭找一找吧。「
說完輕手輕腳折回窗邊,等著顏喜悅自己回來。
等不多久,窗子從外頭緩緩被打開了。
不似風吹開的。
窗子有些老舊,打開時拖出一道吱呀刺耳的聲音,顏九儒屏住呼吸等著窗子徹底打開。
窗子一開,他看到的是一顆掛滿雪,眼睛濕漉漉的虎頭。
雪像荷葉上剔透有光的露珠,掛在毛茸茸且蓬鬆的虎頭上,鬍鬚、睫毛上也全是雪,乍一看,好似待下油鍋炸,裹了層層白粉的金黃糰子。
窗子一開就和裡頭的人覷面了,想到自己奇怪的模樣,顏喜悅嚇得眼淚在眶里打轉,充滿淚水的眼眶讓眼珠如琉璃那樣淨透,她縮了脖頸欲溜之乎也,不願意見人了。
外頭的老虎耳朵是折起來的,顏九儒十二分肯定她就是顏喜悅,她的爪子上也沾滿了冰雪,見她要跑,他當即伸手摸她的頭,一邊拂拭頭上的落雪,一邊柔聲柔氣哄道:「爹爹知道你是喜悅,不怕不怕,大蟲也不怕,先回裡頭來,可好?」
顏喜悅接受不了變成老虎的自己,自也覺得爹娘接受不了,張了嘴,想也沒想就否認:「我、我不是喜悅……嗚嗚嗚……喜悅是人,才不是一隻毛茸茸的大蟲。」
否認時也不想想一隻會說話的老虎奇不奇怪。
顏喜悅的鼻頭本是粉嫩之色,不過經了風雪吹襲後變得有些通紅。
顏九儒用手摸了摸,發現她鼻頭微涼,有流清涕之跡,轉而想到她在掉毛髮,身上的毛髮恐怕不能抵禦此刻的寒冷,再在外頭待著,怕是要感寒一場。
她現在的身子怎能遭受得住。
如今她已看到自己變成老虎的模樣,就算是諸葛先生來大開口角,這個謊言也無法圓下去,顏九儒思索片刻後,微微而哂,直接坦白了身份:「爹爹也是一隻大蟲,所以喜悅是老虎並不奇怪。不信的話,爹爹可以變成大蟲給喜悅看。」
「爹爹才不是大蟲,原來……原來是因為喜悅是怪物,所以才會被親爹爹丟棄的,嗚嗚嗚嗚……爹爹和阿娘一定不喜歡我了。」顏喜悅正傷心著,不願信顏九儒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