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麗雲明白了過來,王鳴就是那個「叛徒」,他就是當初打電話叫來警察的人,他叫來了警察,所以麗雲三人和「管不住嘴」的曉梅、芳嫂等人才會同時出現在那個地窖。結果三個人在地窖里死了,趙曉梅瘋了。
王鳴是個聰明人,他很清楚自己的行為所帶來的連鎖反應,說不定,他也知道是誰放的火。
而這一切全都來源於那通報警電話,他的心力顯然承受不住這一切。
看著風波里唯一好端端的麗雲和在那場混亂中新生的孩子依舊守著可怖的靈堂,他害怕極了。
麗雲拿著那包草藥,想清楚這其中的關竅,竟覺得王鳴可憐起來,生在月亮坨,卻無法融入,對他來說已經是一種天然的懲罰。
有良知的人才會受到懲罰。
幾乎就在這個感受產生的同一瞬間,麗雲覺得對自己多了一絲厭惡,這股厭惡幾乎是無須無根憑空出來的,她不明白這是怎麼了,只覺得心裡火燒火燎的,難受極了。她抱著膝蓋蹲在地上,想弄清楚這不適感的來源,想來想去也想不出緣由。
又一陣風起,把兩個紙幡吹得纏繞在了一起,扎紙幡的竹竿只靠兩張膠布固定在柱子上,這一繞,就一起牽著倒下了,紙幡下面擺著的碗筷杯子遭了殃,被倒下的竹竿砸碎了,孩子聽到突如其來的動靜,嚇得哭了起來。
麗雲拿著草藥匆匆跑回屋裡,抱著孩子來回走動,剛才那陣自我厭惡的感覺才頃刻間溜走。
麗雲看著院裡的狼藉,又想到曉梅嫂子的白眼,她悟到了,她的厭惡來自於另一個「她」,凌駕於她的肉體之外的「她」,那個「她」看著她還有空可憐王鳴,所以投來了厭惡。
王鳴再怎麼受懲罰,也不會改變他能夠自由走動、有土地、還有一份工作和一個事事為他著想的父親的事實。他的可憐是客觀存在的,麗雲也有權可憐他,但是在那之前,她更應該先把精力用來可憐可憐自己,可憐那受盡苦楚,不知現況如何的牟敏和晴晴,更該可憐生下來就在月亮坨,且一輩子都會被拴在月亮坨的趙曉梅。
想通這一層的麗雲此時卻更加困惑了,在此之前的人生中,從來沒有過這個「她」在旁審視自己,為什麼現在有了?如果「她」和自己是一體的,為什麼要對自己如此苛刻?這樣的審視除了平添苦楚之外,還能帶來什麼實際的好處嗎?
麗雲想不明白,但她知道現在唯一應該做的事,是為出逃做準備。明天就是王偉國出殯的日子了。
第四十五章旁觀者 (5)
王偉鄉預估的沒錯,二寶確實是一邊慫恿賴金福放火,一邊打著市場的主意。他和他爹趙栓子商量了幾天,這事情不能光使蠻力,要分一杯市場的羹,得搞定趙前進。
要說趙前進乾的那些齷齪事,二寶知道得也不少,可是趙栓子認為,用威脅的手段始終不是長久之計,換句話說,二寶乾的虧心事也不少,真要魚死網破,划不來。現在得讓趙前進意識到王偉鄉也有單幹的心,並且很快就會擠占他的地位,這才有說動他的可能。
他爹去找趙前進分析形勢,他閒得脾脹,就想給王偉鄉添點堵,就算沒什麼實際的效用,只要看著對方倒霉,他心裡就痛快,那賊眼睛滴溜一轉,打起了兩頭大的主意。
兩頭大的生活自理能力是極差的,沒了女人,日子過得更潦草了,二寶到他家裡的時候,被院子裡的味熏得連連後退,這老頭明明一年多沒養驢、馬了,馬房裡的尿騷味卻一天臭過一天,院子裡那番景象,連二寶都不敢細看,想就知道,一定是他懶得上村裡的茅房解決排泄問題,就直接在馬房裡解決了。
牲畜都沒法待下去的環境,兩頭大硬是沒事人一樣住著,這也算一種本事。
二寶捂著鼻子,在門口招手。看到是二寶,兩頭大氣沖沖拿著斧子就來了,嚇得二寶往門口的樹樁後面一躲:「叔,你先別急,我給你賠錢來了。」
兩頭大這才把握著斧子的手放下,充滿防備地問:「錢呢?」
「你先把斧子放下再說。哎呀,放下放下。」
他哄著兩頭大把斧子放下,兩頭大把斧子高高揚起,嚇得他下意識要跑,只聽一聲悶響,斧子牢牢砍在樹樁上。
二寶從兜里拿出來一小疊現鈔,大概七八百塊錢的樣子,遞給兩頭大,「叔,你先拿著,別嫌少。最近我也是被逼得沒辦法了,這一趟三個人,我也賠了不少。」&="&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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