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七早年持劍行走天下,於洗墨江畔殺了這隻為禍一方的蛟龍,煉其神魂,取其筋骨,抽髓扒皮,鑄成角木蛟這艘大船。
也是在那一年,他遇見了這個孩子。
現在他殺死的野蛟和他養的孩子混在了一起,不聽他的話了。
都是孽障!都要造反!
「返璞歸真,她沒騙我哈哈!」
但這並不是樓七現在最在意的事,他看著在角木蛟包裹下還沒徹底恢復意識的鄭禾,呼吸急促,眼神痴狂,「娃啊,你果真是我的丹心!」
「吃了你,我就一定能成!」
心念神動,手中出現一柄雪白長劍,樓七的目光也在這一瞬間變得格外冰冷和漠然。
之前一直包裹在他身上的那名為「溫柔」的偽裝在這一刻盡數褪去,剩下的只有刀劈斧砍的鋒利和冷漠。
「把她給我!」
角木蛟和樓七拋出的冰冷劍氣撞在了一起,鄭禾慢慢從焦炭中掙脫,她終於長出了眼睛,可還沒等她徹底甦醒,就覺得整個世界快速遠去。
嗤——
鄭禾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灼熱的血從巨大的傷口裡慢慢涌了出來。
她嗆出一大口血,困惑地看著穿透自己胸腔的東西。
五朵嬌艷至極的玫瑰花從後向前,穿透了她的血肉。
血滴在脆弱的玫瑰花瓣上,宛如濃夜露珠,顫巍巍滑落地面。
第33章 她被咔嚓了
明月,玫瑰,鮮血。
鄭禾抖著手想去摸一下。
可還沒等她觸摸到這些奇怪的血紅玫瑰,身後傳來一股大力,五朵玫瑰被迅速抽走,鄭禾踉蹌了幾步,她眼前模糊,只看見自己身體裡破開大洞,無數玫瑰花瓣從這個大洞中飄散出來。
她咳了口血,試圖捂住胸口那個碩大的巨洞,不讓裡面的玫瑰花瓣掉出來。
又一朵巨大的玫瑰穿過鄭禾的胸膛,頂著她升到了半空。
老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隻羅剎海蛛不知什麼時候竟然爬了回來,趁著角木蛟和樓七打在一起的時候,再次出手,它黑色的利爪直接穿透鄭禾的胸膛和脖頸,鮮血澆淋在人面上,他們貪婪地伸出舌頭,爭奪滾燙的熱血。
羅剎海蛛身上那些人面高興地笑了起來。
鄭禾滿是血污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她艱難轉頭,望向老溫的方向。
遠處的老溫驀然抬頭,對上鄭禾眼睛的瞬間,那股玄之又玄,建立在他和鄭禾之間的聯繫被她單方面掐斷了。
「大家姐……」
老溫喃喃。
「走啊!你不是還有女兒在等你麼!」
「走!」
「帶我妹妹,一起走!」
「角木蛟!」
鄭禾每說一個字,都會從身體裡推出大量鮮血,可她依然嘶吼著不肯罷休。
正準備去和羅剎海蛛搶人的角木蛟頓在半空,迅速調轉方向,席捲老溫和猴子的身體,避開樓七就要往底艙去。
樓七對那些凡夫俗子沒有興趣,他橫眉冷喝,「孽畜敢爾!那是我的!」
冷白劍氣劈向了羅剎海蛛。
羅剎海蛛直接舉起鄭禾的身體,擋住了這道劍氣。
劍氣劈開鄭禾的脖子,幾乎要把她的頭都切下來了,她的瞳孔擴大到極致,最終失去了神采。
嘭——
一股溫熱濺灑在老溫的面龐,
猩紅的鮮血像是潮水一樣推向老溫面前,他呆呆仰著頭,看著鄭禾的屍體從天而降,在他面前砸出一聲悶響。
鄭禾的脖頸被打開,雙眼近乎虛無,她的臉上甚至還殘存著一絲不解。
就這麼……
就這麼死了?
死不瞑目?
血盟解了,他活下來了?
鄭禾死後,角木蛟還沒到底艙就突然把老溫和猴子拋了下來,它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擊,潰不成形,竟然就這麼直接消失,把他們倆就這麼拋了下來。
老溫癱坐地上,胸膛劇烈起伏,他死死盯著那具死透的身體,汗水浸濕衣衫,口腔中唾液瘋狂分泌,他抖著手指伸到鄭禾鼻子底下。
沒有呼吸。
這邪祟……
真的死了。
身體冰冷,躺在血泊中,像是倒在玫瑰叢。
「死,死了……?」
身後的猴子也長出口氣,哆嗦著嘴唇,聲音也在發抖。
「……死了。」
老溫從地上爬起來,一滴熱血甩在他的臉上,他仰頭看去,在角木蛟之上,樓七佝僂著身體,身上裹了一件髒兮兮,不知多久沒洗的道袍,他袍袖一揮,騰空而起,踏空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