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這裡捅一刀,大雨就會停下。」
她的手指慢慢下滑,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那下面是她的五臟六腑。
「往這裡捅一刀,流出血來,人面瘡就能夠痊癒。」
「再往這裡捅一刀,」她的手指又慢慢上移,點了點自己的手臂,「……」
鄭當午一拳砸在牆壁上,「夠了!」
她把手裡的降龍木遞給鄭當午,鄭當午接過來,她並看不見那些畫面,但這不妨礙她的想像和憤怒。
「雨師敢爾!」
她臉上浮現出非常清晰的憤怒,「區區雨師,也敢在我們的面前叫囂,欺辱我們的權柄!」
她把降龍木扔到床上,「凡人果然愚蠢。事不宜遲,你還在等什麼?」
鄭禾卻坐在床上一動不動,她沉靜的目光落在窗外。
「走不了的。」
她的聲音很平靜,「雨師已經封鎖了整個杜鵑灣。」
「今日凡人或可離開,但我絕無可能。」
「那就殺出去!」
角木蛟在鄭當午手中凝成一把黑漆漆的劍,鄭當午拔出長劍,在空氣中揮舞出一道黑色的殘影,「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怕什麼!」
鄭禾搖頭,「不是害怕。」
「雨師以整座杜鵑灣為牢,我們已在籠中。」
鄭當午喉嚨滾動了一下,聲音沙啞,「你要做什麼?」
「鄭禾,進金鱗寶地,把這副身體讓給我。」
「這爛天爛地,掀了它又怎樣。」
「他們想殺我們也不是第一次,我們哪次沒有活下來!」
鄭當午跳到鄭禾面前,揪著她的衣領,大喊,「把身體讓給我!」
她咬牙切齒,「我去殺了他們!」
鄭禾沒有反抗,只是垂眸,安安靜靜地看著她。
「殺了誰?」
鄭當午,「當然是所有人!」
「我殺了他們!」
「然後呢?」
鄭禾抬起手,把鄭當午凌亂的鬚髮捋到一邊,「然後呢?」
「把杜鵑灣變作一個空城,然後呢?」
「你就能快樂,就能安全了麼?」
鄭禾長長地嘆了口氣。
「噹噹,你說,想活下去,怎麼就這麼難?」
這句呢喃,不知為何,忽然之間像是變成了帶著倒刺的長鞭,抽得鄭當午心驀然一痛,一股澀意哽在她喉頭。
她抬頭,她低頭,她們沉默相望。
「雨師要的,就是我們受不了,殺出去,他正好有了誅殺我們的藉口,你這麼聰明,早就知道的,對不對?」
第200章
檐角垂下的雨線如銀絲簾幕,將屋內與外界隔成兩個世界。鄭禾端坐蒲團之上,素白道袍在潮濕的空氣中紋絲不動,仿佛一尊被香火供奉千年的玉像。油燈將她的影子投在斑駁土牆上,隨火光微微搖曳,竟顯出幾分寶相莊嚴。
「對你娘的頭!」
鄭當午勃然大怒。
自其誕生的那一刻起,長年喧囂在心中的怒火,便日夜未曾停歇過。
來自八寒地獄的紅蓮業火永遠在瘋狂燃燒,它時刻索要著她的性命,她的欲求,她的生活,她的所有所有。
鄭當午相信,有朝一日,她終會將人間的萬事萬物,皆付諸一炬。
所以她格外厭惡鄭禾的冷漠。
她分明也倒塌在火焰里,可她不怒不嗔,任由焚燒,如一尊殉道的聖母像,安然的埋葬於她的教堂。
雨水順著茅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連綿的哀音。
鄭禾靜立窗前,指尖輕觸窗欞上凝結的水珠,那水珠便順著她蒼白的指尖滾落,如同神明的眼淚。
屋內油燈將熄未熄,在牆上投下搖曳的暗影。
窗外適時炸開一道驚雷,電光透過窗紙,將鄭禾半邊臉龐映得如同神龕里的金身塑像。
鄭當午突然轉身,眼中燃著灼人的怒火,「整個城的人都已經聚過來了,難道真要等他們破門而入?」
鄭禾沒有回頭,目光穿透雨幕望向遠處。
杜鵑灣中飄來的哀嚎聲被雨水打碎,卻仍如細針般刺入耳膜。
「噹噹。」
她聲音很輕,卻讓鄭當午猛地停下腳步,「你可記得小時候《南華經》中庖丁解牛的故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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