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行！」
「龍神會降罪的！」
「而且我們得罪的是雨師啊！」
人群中一陣騷動。
儺面人輕笑一聲，黑木棍輕輕敲在龍神像的爪子上：「雨師？你們沒聽說過新龍神的傳說嗎？」
「聽過聽過！那龍神走到哪裡，就在哪裡降下大雨，可靈驗了！」
一個少年突然擠到前面：「我聽說龍神在世，是個血渡蒼生的白衣仙子！」
木棍在儺面人指間轉了個圈：「既然聽過，難道不知道她最恨兩件事——一是見死不救，二是……「
棍尖突然狠狠抽在龍神像臉上，「被冤枉！「
「啪！」
一道裂紋從龍睛蔓延到龍角。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清風拂過，沒有龍，也沒有神。
「繼續。」儺面人把木棍塞給最近的村民，「用降龍木打，打得越狠，龍神越生氣，雨來得越快。」
老祭司哆哆嗦嗦接過木棍：「可、可龍神若是發怒……」
「那不正合你們意？」
儺面人歪著頭，面具上的表情似乎更詭異了，「龍神一怒，暴雨傾盆啊。」
棍子第一次落下時，輕得像在拂灰。
「用力！」
儺面人突然厲喝，「難道你們寧願餓死渴死也不敢賭一把？」
第二棍帶著風聲，「砰」地砸在龍背上。
龍鱗飛濺，露出裡面黑黝黝的木頭。
第三棍、第四棍……
村民們像瘋了似的輪番抽打。
降龍木所到之處，龍神像寸寸碎裂。
「不夠響。」儺面人突然奪過木棍，「要這樣——」
「咔嚓！」
龍角應聲而斷。
天地間突然靜了一瞬。
緊接著，儺面人的身體開始發光。
不是柔和的光，而是刺目的、暴烈的青白色光芒，像閃電被囚禁在人體裡。
面具「啪」地裂開，露出底下——另一張龍形面具！
這張面具精緻得可怕。
龍睛是兩顆流轉的琥珀，龍鬚是真正的金絲，每一片龍鱗都在發光。
面具覆蓋了整個頭部，卻讓人覺得那就是她真正的臉。
「看好了。」
龍面人張開雙臂，「什麼叫……龍怒。」
「轟——！！！」
一道閃電劈在她身上，卻沒有造成傷害。
反而化作無數電蛇纏繞著她。她的衣服燃燒起來，露出底下青色的龍鱗。身體拉長，扭曲，膨脹——
「吼——！！！」
震耳欲聾的龍吟聲中，一條金紅色的巨龍沖天而起！
她的龍爪如最鋒利的青銅器，龍鬚比祠堂的房梁還粗，每一片鱗甲都映著雷光。
她在雲層中翻滾，每一次擺動都帶起狂風。
村民們跪倒在地，卻不是因為恐懼——
「雨！」少年突然尖叫。
一滴，兩滴……
轉眼間，暴雨如天河傾瀉！
乾裂的土地貪婪地吞咽著雨水，枯井裡傳出「咕咚」的水聲。
人們張開嘴接雨水，又哭又笑。
龍在雲間盤旋，琥珀色的龍睛望向那個被救的孤女。
女孩拖著殘腿，卻站得筆直，手裡捧著儺面人最初戴的那個粗糙面具。
「她是龍……「
老祭司癱坐在泥水裡，混濁的眼淚被雨水沖走，「她就是龍……「
雨幕中，龍長吟一聲，轉身游向遠方的山脈。
她的鱗片在最後一縷陽光下閃耀如翡翠，龍尾掃過處，一道彩虹橫跨天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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