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年華是閒聊的口吻,余歲卻異常認真的回答:
「因為,我想去感受風,做個自由人。」
不想困在一方小天地,不想成為他們口中讀書沒用的女孩,不想被拖在泥沼里永遠只能偷窺太陽。
想去看星星,追逐月亮,和擁抱太陽。
「呦,」年華咯咯笑起來,「不愧是咱班語文成績第一,說話還文縐縐的。」
余歲也似發覺自己有點班門弄斧,靦腆地笑了下。
「其實去哪兒都行,有能力還是儘量往高飛。」年華話鋒突然一轉,蹙起眉,抬手推了下眼鏡:「只是你這成績有點不太穩吶。」
雖然這次成績排名靠前,但之前有一次直接飛出年級前50,按照夢澤的升學比例,只有穩保年級前30才能衝刺頂尖學府,而身為班主任的年華自是希望余歲能考入理想院校,不過也得拿成績說話不是?
雖然不完全清楚余歲的家庭狀況,但年華也略有耳聞,比如余歲有個學習吊尾車卻整日只知道搓弄頭頂那兩根毛的堂哥,和一個工作不太穩定,從未出席過家長會的叔母。
眼下這個階段對於這個年紀的他們來說至關重要,甚至不能出任何一絲差錯,雖然人們總是很理想地說一次高考代表不了什麼,可是這個世界就是很是現實,當你拿著一份普通的履歷應聘次次碰壁,看著別人年薪百萬遊山玩水,家庭美滿,而自己一天累死累活只有幾千塊還不夠交房租水電的時候,就會知道高考到底重不重要。
年華語重心長道:「你要是在學習方面有什麼困難儘管來辦公室找我,只要老師有時間就會在辦公室,如果不在那可能就是在給別班代課,直接去找我就行。」
這時放在辦公桌上的鬧鐘突然抖動起來,年華只好匆匆拉開椅子從抽屜里抽出一份手冊,邊往外走邊說:
「不說了,我得開會去,你也快回班吧,要上課了。」
*
經和班主任談話後,余歲頓覺得頭腦都變得輕快起來,自父母離世後,身邊再沒有人這麼關心過她,於是借著這股勁兒又速刷了一套試卷。
等到晚自習結束,余歲正收拾書包的時候,突然聽到班級門口好像有人叫她,回頭一看竟然是沈旭。
余歲自然不覺得和僅有過幾面之緣的沈旭之間能有什麼瓜葛,但直到再三確認真的是找她,才匆匆背起書包出了教室。
這會兒正是放學的時候,走廊里人流量很大,沈旭似是也意識到什麼,報了個地名便先她一步離開。
教學樓後的那片兒草坪倒是僻靜,只是黑溜溜的什麼也看不清,雖然依舊在學校,但沈旭畢竟是個男生,余歲還是警惕的沒往裡走,一半身子正對著不遠教學樓頂的監控。
這時沈旭不知道從哪竄出來,把她嚇了一跳。
「不是,你也用不著這麼防著我吧?防段郁那傢伙還差不多。」沈旭瞟她一眼。
余歲不語,只是蹙眉看他。
沈旭也沒再囉嗦,直奔主題:「段郁最近有找過你嗎?」
不是,段郁找她幹什麼?他倆很熟嗎?
余歲覺得這兄弟倆的腦迴路一個比一個離譜,於是迅速搖了下頭。
沈旭困惑了一秒,「那你問問他。」
「……」
余歲頓覺有些無語,但還是耐著性子掏出手機給他看。
「不是,你倆連個聯繫方式都沒有?」沈旭不禁吐槽一句,「這哥把妹技能也不行啊。」
「那你倆上回單獨在山頂上幹什麼了?」沈旭又問,帶著點輕嘲意味:「總不能光吹冷風吧?」
余歲思索兩秒,老實在手機上打字:「還有看星星。」
「看星星?」沈旭眉頭一挑,「你倆倒還挺純情。」
「……」
想著沈旭可能是誤會了,余歲當即低頭在手機上又快速敲下兩行字,帶著避嫌的意味:
「他當時說我要是能看出星星的圖案,就把手機還我。」
沈旭並不知曉兩人其中的彎彎繞繞,只是精準地捕捉到幾個字眼,然後聲音一瞬拔高:「靠,你倆該不會看的是那七顆星星吧?」
余歲遲緩地點了下頭,不知道沈旭激動個什麼勁兒,不就是看了幾顆星星。
沈旭自然是不知道余歲的小腦袋瓜里在想些什麼,如果知道一定會當場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掃射噴血。
因為那幾顆星星可不是什麼爛隕石,而是南阿姨生前送給段郁的生日禮物。
這也是那段時間段郁心情不好,每每約著他飆車之後總一個人跑去山頂吹風他才發現的,只不過當時段郁並不肯告訴他他一個人盯著夜空老半天在看什麼,是最後被他磨嘰煩了才告訴他的。
南阿姨的死一直是段郁的禁忌,以至於所有有關南阿姨的一切都成為了不可言說的秘密。
但段郁卻肯讓余歲窺得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