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郁:「隨便看看。」
實木桌上鋪滿了圖紙,余歲其實不太懂建築,只知道段郁圖畫得很好,每張圖紙用心的程度幾乎讓她膜拜。
余歲握著圖紙,語氣帶著些試探:「你以後要當建築師嗎?」
可是段郁好像對天文更感興趣一些,家裡的大小設施多多少少都能透出些有關的影子,比如現在頭頂吊燈的款式就像是北斗七星。
段郁長長的眼睫覆下,在筆挺的鼻樑上落下一小塊陰影,余歲覺得自己的問題有些過於冒昧,於是想在手機上重新編輯信息,這時段郁突然說:「只是感興趣。」
也可以說是一種執念吧。
段郁的家庭環境比較複雜,也許每個看起來讓人羨慕嚮往的家庭背後都有一場別人見不得的血雨腥風。
段郁突然有點好奇余歲喜歡什麼,她的生活像是一個夾心餅乾,餅乾的上一層是學業,下一層是生活,那麼裡面的夾心呢?會是什麼味道?
段郁扯了下唇,似是隨口一問:「你呢,你對什麼感興趣?」
這個問題把余歲考住了。
她好像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對什麼感興趣,她好像變得有些沒有自己了,可她好像又一直在做自己。
空氣安靜下來,半晌,余歲給了段郁答案。
房子。
她想要擁有一套只屬於自己的房子,有一間真正意義上的臥室,而不是一個連床都要展不開的雜物間。她不想再時刻擔心自己因為做的不夠好而被趕出去,也不想再因為恐懼夜晚會有人闖進來而焦慮的徹夜睡不著。
可能這就是寄居者的通病吧,余歲暗暗想著。
段郁挑了下眉,繼續問:「什麼樣的房子?」
城堡吧。
余歲胡謅,那簡直太奢侈了,以後她要是能有一個容身之所便謝天謝地了。
段郁點點頭,似是對這一句看似玩笑的話並不當真。
時間有點晚了,兩人便沒再多聊,各自回了房間。
今晚實在太累了,感覺在刀尖上走了一遭,余歲抱著換洗的衣物進了浴室。
水霧打在反光的玻璃上,遮住少女慘白的臉,其實有些傷害得靠時間的更迭才能一點點洗滌。
余歲,你已經很棒了。她這樣告訴自己。
這一晚一夜無夢。
第30章
稠密的陰雲籠罩在整棟別墅的上空,忽然「吱呀」一聲,別墅二樓的一間門被人朝里推開。
段郁剛剛洗完澡,頭髮還濕著沒吹,腰上只單系了一條白色浴巾,上半身暴露在空氣中,流暢的肌肉線條上微微騰著熱氣。
客臥的門緊閉著,裡面安靜極了,余歲當時已經睡了。
段郁隨手帶上主臥的門,然後拓步朝樓下走,走到客廳的時候他從柜子里摸出一盒煙。
自從那次余歲給他點菸後,他便把煙戒了,可眼下實在是煩躁至極,段郁坐到沙發上,長腿半屈著,菸灰從指尖簌簌落下,段郁闔了下眼,然後單指劃開手機鎖屏。
他隨便撥了個電話出去,那邊很快接通。
段郁深吸了一口煙,對著電話那頭說:「幫我查塊地兒。」
今晚余歲的反應太過反常,段郁才不信她沒事的鬼話。
掐滅菸頭,段郁起身在落地窗前站了一會兒,今晚的月光實在孱弱,薄薄一層照到身上,沒什麼溫度。
段郁垂下眼,然後轉身朝樓上走,寬拓的脊背上隱隱可見幾條縱橫交錯的疤痕。
余歲這一覺睡得可夠沉,手機鈴聲響了幾遍也沒把人震醒,等徹底醒來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
余歲慌張打開手機看了了眼日曆,嘆了口氣,今天竟然是星期六,不用上課,但余歲也沒再賴床,掀開被子簡單梳洗了下便出了房間。
段郁的房門緊閉著,還沒醒麼?
余歲不敢打擾,捻著腳步下了樓,才發現段郁早就醒來,正在樓下健身。
段郁穿了件無袖白色T衫,下面配了個黑色運動褲,不知道鍛鍊了多長時間,白皙的脖頸處掛著一層薄薄的水珠。
許是聽到動靜,段郁朝這邊看了眼,然後從跑步機上下來。
「吃點什麼?」段郁問,然後撈起桌上的礦泉水仰頭喝了一口。
余歲快步走下來,拿出手機給他看,問:「你想吃什麼?」
段郁挑了下眉:「你做?」
余歲點點頭。
接著她就有一點後悔了,余歲雖然廚藝過關,但也只會做家常菜,段郁平時養尊處優,吃的那些山珍海味余歲都沒見過,更別說做了。
「什麼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