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這條小木魚身型不大,但也耗費了余歲半個月的時間。
因為不知道段郁的手圍,紅繩上還特意做了一段可以調節大小的卡扣。
余歲這會兒突然有點不想給段郁了,因為覺得自己還可以雕一個更好的出來,可段郁似乎對這個小魚情有獨鍾。
一截白皙的腕骨遞到眼前,段郁嗓音清冷,目光緊鎖著她:「不是要給我戴?」
余歲抿了下唇,在灼熱的視線下,將紅繩的長度調到適合段郁手腕的尺寸,然後再順著他冰涼的指骨戴上去。
段郁的皮膚本就白皙,此刻更襯得那串紅繩亮眼奪目,尤其是上面墜著的那條小魚,栩栩如生,像是下一秒就要游進眼底。
其實余歲當時雕這個小木魚的時候是藏了私心的,原以為段郁不會懂她的隱喻,可少年眼波流轉,眼底一片赤誠。
段郁好像什麼都明白,他能看到人的內心深處去。
余歲現在有好多話想問,譬如他是如何在短時間內進步500名,當時附著於耳邊的那句「還願」又是什麼意思。
但她最想知道的,其實是段郁剛剛為什麼要親她。
答案在心底呼之欲出,卻又因未加佐證而被沉默埋葬。
余歲咬了下唇,欲言又止的模樣落在段郁眼底,心都軟了一塊。
「想什麼呢?」
段郁眼角含笑,明知故問。
偏偏余歲又拿他這副樣子沒轍,於是從包里取出那枚綠色的千紙鶴放到段郁掌心。
她之前說過,這個千紙鶴可以幫段郁實現一個願望,只要他想。
剛剛段郁在樓下親了她,那麼這個千紙鶴的作用就失效了。
或許那一瞬只是因為段郁想追尋刺激,亦或者是受吊橋效應影響,總之段郁不可能是真的喜歡她。
畢竟段郁長這麼大,身邊頭一次出現一個不再恭維他的異性,且對方還是個不會說話的啞巴,人都是獵奇的,她只是現在和別人相比顯得有趣些而已。
一通情緒梳理下來,理智占了上風,很快安撫好了那顆不規律跳動的心臟。
余歲溫吞地眨了下眼,然後才正視段郁的目光。
手機屏幕刺眼的光亮,不合時宜地破壞了屋內僅有的這瞬曖昧氣氛。
看清上面的內容後,段郁眸色漸深,牽了下唇:「你覺得我剛剛是在開玩笑?」
余歲抿唇,僵硬地點了下頭。
「余歲,我在你心裡就那麼隨便?」
段郁幾近是質問的語氣。
余歲抿唇的力度加深,睫毛不可自抑地輕顫幾下。
難道不是麼?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段郁身邊確實不缺女孩。
先是酒吧第一次遇見的那個盛氣凌人的女人,再是班裡驕傲自滿的顧曼珍,然後是逛街被拍到一起同行的漂亮神秘女人,再就是最近追求火熱的高一部學妹姜恬。
這些都是她聽說和親眼看到的,那那些沒聽說和沒看到的呢?
余歲不敢深想。
因為也是在這一刻她才清晰地拋開了自己的內心。
她沒那麼大度,大度到可以像顧曼珍那樣,哪怕恨死了她,但在段郁面前仍舊能裝出那麼幾分客氣。
和段郁在一起這件事的確足夠誘人,但風險並存。
余歲垂下眼,盡力避開段郁的視線,她害怕自己再次心軟,做錯事。
手機屏幕繼續閃爍一瞬,在空中割出一道裂痕,已供孱弱的呼吸:
「你的願望已經兌現了,我現在想回家了。」
垂在身側的拳頭微微發緊,如果不是袖子遮擋,此刻小臂上盤旋著暴起的青筋顯而易見。
段郁呼吸沉了一分。
臥室的門被重新打開的那一刻有新鮮的空氣一瞬汲入,全身收縮的毛孔順勢舒展開來,理智漸漸回籠。
段郁生硬地撂下三個字:「我送你。」
說完也沒管余歲什麼反應,拎起沙發上的外套,揚長而去。
余歲吐了口氣,最後沉默地跟上去。
等徹底到家的時候已經接近凌晨兩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