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郁就站在她身側,兩人保持著一個拳頭的距離,雖然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一定不好看,身上的低氣壓壓得人一瞬有些喘不過來氣。
手裡的那張手紙都不知道皺了幾遍,面前的那道影子才終於移開,頓了一會兒,余歲順著看過去,不知道段郁和齊艷說了什麼,只見齊艷朝這邊看了眼,臉色差得跟吞了只死蒼蠅般,奇臭無比。
又過幾秒,原本聚集在一起圍觀的人群瞬間散開,喬熙熙一看就是得了便宜,小尾巴翹著跑過來,喊她,身邊還跟著薛澤川。
「歲歲,走!我送你去醫院!」
這時,原本和人洽談的段郁走過來,看向幾人,聲音很冷:「你們能開車?」
喬熙熙張了張嘴,「啊」了聲,又瞥了眼站在一旁的薛澤川。
剛剛吃飯,混著熱鬧勁兒,喬熙熙沒少攛掇大家一起喝酒,眼下外面下了雪,更是不好打車。
「那怎麼辦?」喬熙熙自言自語,提議,「先去藥店買藥膏!」
說著喬熙熙就要低頭查附近藥店的導航。
段郁似是耐心告罄,看著余歲,沉聲開口:「坐我的車。」
「哎!對啊對啊!」
怎麼把段郁這個大活人給忘了,這麼想著,喬熙熙一把就將余歲推了出去,笑得很甜,「那辛苦段總啦!」
余歲溫吞地眨了下眼,有幾分糾結。
段郁:「腿也折了?」
余歲輕抿了下唇,最後只好和喬熙熙告別完,然後咬唇跟上。
外面的雪花很大,落在手背上帶著淡淡涼意,倒是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冷,余歲不知道段郁的車停在哪裡,便微垂著腦袋,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直到段郁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她才茫然地抬起頭。
段郁的眸色很沉,帶著十足的寒意,叫人看了直發怵,余歲下意識地瑟縮了下,然後別開眼。
而段郁只是沉默著,卻並未說什麼。
直到坐上車,身體才感受到幾分暖意,鎖骨處被燙傷的肌膚也開始溢出絲絲密密的疼,但還能忍受,余歲垂下眼,扣著手指,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段郁開車一向很穩,只是不知道這次怎麼了,車輪壓雪的速滑聲,叫人聽了心裡直發毛,餘光看去,卻只能瞥到一側緊緻的下顎線。
後知後覺的,余歲心底有了幾分猜測,卻又覺得自己自作多情,乾脆側眸去看窗外的雪,不去想。
夢澤一年四季如春,鮮少下雪,還記得剛來北城遇到第一場大雪的時候,沒有預想中的那般期待,反而心口上像是蒙了層厚實的棉被,悶悶的,連喘息都困難。
就像現在,胸口酸酸漲漲,遲早要被埋藏在深處的腐朽撐破一道口子,這樣外面的春氣才能走進來。
醫院門口,原本擁擠的道路,此刻被積雪掃壓得倒顯得有那麼幾分空曠。
下了車,冷氣一瞬斥來,余歲下意識緊了緊衣袖,肩上忽的一沉,是段郁的外套。
張了張嘴,剛想說點什麼的時候,段郁已然走遠,只留下一道挺拔的背影,松雪壓在他寬拓的肩頭,顯得有幾分落寞。
余歲輕抿了下唇,垂眸提步跟上。
兩人來的還是上次那家私人醫院,一進去就瞧見了前台處那位眼熟的工作人員。
對方似是也記得她,臉上露出淡淡笑意,視線在兩人身上不停流轉,最
後落到余歲身上的那件男士西裝外套上。
耳根一瞬發燙,但余歲還是微微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而後挪開視線,跟上段郁。
但似是有所顧忌,兩人之間始終保持著一米的距離,直到跟著進了電梯,灼人的氣息再次逼來,讓人一瞬缺氧。
尤其是身上還披著段郁的外套,獨屬於他身上的甘洌氣息,源源不斷地包裹著她,給予熱量,讓人臉紅心跳。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一瞬進來好些人,余歲抿唇往後退了退,卻被逼到了角落裡,忽的手腕一緊,段郁攥住她的手腕,將人扯進懷裡,自己則當肉牆,墊著身後冰涼的電梯門。
手腕上剛剛被摸過的那片肌膚像是被下了烙印般,灼熱滾燙的溫度久久不散,一點點卷挾進流淌的血液里,掃過心頭。
余歲抬手無意識地撫摸著。
最後進電梯的是一位坐著輪椅的年邁老者,許是有所顧忌,周圍的人都儘可能地多為他讓出一些地方,於是便一個擠一個地往後挪。
到了余歲這裡已經完全沒有了站腳的地方,整個後背被迫緊密地貼在段郁堅硬的胸膛上。
薄薄的一層衣服料子根本阻隔不了什麼溫度,尤其是段郁的體溫很高,余歲之前深有體會,不一會兒,白皙的脖頸上便沁出一層細汗,但這些跟後腰上頂著的那團熾物來比都算不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