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生氣了。」
簡希瞪他,「我沒生氣。」
裴澈一屁股坐在她身後,把大長腿一身就把她圈在懷裡,下巴放在她的頭頂上,討好道:「別怕,我不會那麼容易就死的。」
簡希一聽氣又開始不打一處來,但是她忍住了,裴澈這個樣子顯然並不明白她到底在生氣什麼。
人和人之間最重要的是溝通。
簡希做不來那種你猜猜我為什麼生氣,為什麼你是我男朋友還不知道做錯哪裡這種事情。
人人都有嘴,嘴是用來說話的。
簡希嘆了口氣,聲音軟化了一點,她稍稍轉過身來,男人十分配合著她的動作,讓她半轉過身子。
女孩如同夜空星辰般的黑眸里有著無奈還有他的倒影,她微卷的長髮披在她的肩上,碎發垂在額側,讓她此刻看起來有種楚楚可憐的氣質。
她看起來溫柔又無奈。
「裴澈。」她說,「我生氣,不是因為什麼你不聽我的話,不讓我和你一起逃跑而不是讓你背著。」
「是因為,」她垂下眼眸,看著他赤/裸胸膛上包紮的白色繃帶,「你不把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
裴澈一愣。
女孩重新抬起頭來,她朝他笑了一下,但是這個笑卻莫名地讓人感覺到酸楚。
「這樣的習慣不好,裴澈,你要知道你受傷了,尤其是因為我而受傷了,我會很難過,會很傷心。」
裴澈有些慌張,不僅是因為女孩看起來像是快要哭了一樣,也是因為這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答案。
他自末世以來,身體做過上百次實驗,後來一個人在淪陷的城市裡生活,也無所謂傷口如何。
反正他只要身體的血不流乾淨就不會死,雖然傷口好得慢,但其實並不無大礙。
他這樣慌張地解釋,卻在女孩的下一句潰不成軍。
「但是你會疼,不是嗎?」
他早就已經習慣了。
女孩伸出手碰了碰他白色的繃帶,腹部的肌肉因為她的動作而微微緊繃。
「疼嗎?」她問。
裴澈抓住了她的手,微垂著眼眸,半晌,語氣有些艱澀。
「我疼。」是啊,就算是習慣了,但是他仍然能感受到疼痛。
只是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這樣問過了。
小的時候他很調皮,經常和其他小男孩打打鬧鬧,自然免不了打架。
有時候受傷了回到家裡,父親會問他打贏了沒有,打贏了就帶著他登門道歉,打輸了就帶著他等人登門道歉。
而母親會一邊跟他上藥,一邊問他疼不疼。
自從母親去世之後,已經沒有人會在問他傷口疼不疼了。
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每一個人都被洪流裹挾在其中,無論是他,還是其他人,都只是被時代洪流裹挾的普通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