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這心不在焉的,還在愁樂團的事呢?」苟利雲端起茶杯,試探著嘬了口茶水,「不燙了,可以喝了。」
時微端起杯子,在半空中停留片刻,又放了回去:「沒有。事已至此,我再犯愁也無濟於事。」
「那你還愁眉苦臉?」
「有嗎?」
「有啊!」
時微略一猶疑,抬起頭說:「我見到卞睿安了。」
「誰?」這個名字太生疏、太特別,以至於苟利雲懷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他今天來看我演出。」時微說,「我們在後台見了一面。」
「老天爺啊......」苟利雲驚得猛然一抖,筷子都險些掉到地上。
她還記得,今年年初,時微拒絕了程玉生八年間的第六次表白,程玉生喝得酩酊大醉,第一次當眾朝時微發了火。
其中一句話,苟利雲時至今日還記憶猶新:你是要給他守活寡嗎!?
說完這話,程玉生還流了眼淚。至於這個「他」指的是誰,在場的都是老朋友,大家也全都心知肚明。
「你們都聊什麼了?」苟利雲問。
時微說:「沒聊什麼,打了個招呼而已。」
「他回來是幹什麼?走親訪友?還是出差?」
時微搖頭:「他說他不走了。」
苟利雲嘆了口氣,是替程玉生嘆的,也是悄悄嘆的,沒敢嘆出聲讓時微發現。
程玉生真是悽慘可憐得過分。人人都安慰他日久生情情更深,守得雲開見月明。然而守了這麼些年,濃雲沒吹開半朵,月亮馬上又要被人搶走了。
就在這時,服務員把烤魚端上了桌。苟利雲重新把筷子對齊,替時微夾了一塊漁腹,魚肉很嫩,表皮焦香,內里雪白。
苟利雲收回筷子:「你之後打算怎麼辦?」
時微把魚肉放進嘴裡:「什麼怎麼辦?」
「當然是你的個人問題啊!」
「我個人沒有問題。」
苟利雲把筷子搭到碗沿上:「別給我咬文嚼字啊,說說吧,程玉生和卞睿安,你準備怎麼選?」
「我選什麼呀,我又不是離了男人過不下去。」時微頓了下,「再說了,他對我,沒那個意思。」
「誰啊?」
「還能是誰。」
「你可拉倒吧!」苟利雲斬釘截鐵地說,「他要沒那個意思,有必要追你到後台?」
「他對我真沒那意思,」時微將碗裡的包漿豆腐戳得稀爛,白花花油膩膩的,夾雜著幾顆長短不一的蔥花,忽然間就沒了胃口,「你知道他今天叫我什麼嗎,他叫我時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