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學老師立在講桌前,手裡捏一根半指長的粉筆,順著座位表的方位也看過去。
那裡算是一個視野盲區。
這一望,大家就見到老師粗獷的眉間浮現一個明顯的「川」字。
粉筆掰斷,一個不大不小的粉筆頭沿拋物線,準確無誤地砸在蕭瀟的頭髮上,蹦兩下,又彈跳到桌面。
蕭瀟腦袋無意識地一偏,筆桿即刻歪斜,反向倒滑。啪嗒一聲,她整個頭狠狠往下顛了顛。
額頭即將嗑向桌面的一剎,她被顛醒了。
她抬起頭,有些茫然。這種茫然每個人在睡醒一覺後都會時常發生,分不清時間、地點,以及自己在幹什麼。
黑板位於視野的左前方,前桌敦實的背部,短Tee的料子有一大塊都被汗水浸濕。
蕭瀟揉揉眼睛,頭顱偏轉。
中等身材、戴著眼鏡的男老師,目光嚴厲,面色鐵青地與她直直相對。
「站起來。」老師渾厚的嗓音沉沉如水。
蕭瀟揉揉脖子,低眉順目,從座位上站直。
氣氛肅靜,所有人都大氣不敢出。
辭色俱厲的低斥響徹教室,訓導幾句不算,又罰站了一會,化學老師才允許她坐下。
可惜啊,午飯後大腦供血不足,她又缺覺,困意來了根本難以抑制。
講台上不時刮來眼刀,蕭瀟拼盡最大努力死命撐住。
然而,混沌的大腦並不以她的意志為轉移,上下眼皮動不動就不顧她的意願強行切磋上武藝。一堂課,她過得煞是辛苦。
終於,鈴聲打響。
她如釋重負,往桌上一趴。
同桌梁伊曼冷眼睇視,目光不屑,外加嘲諷。
眼睛半睜,不小心瞥見,蕭瀟撇撇嘴,頭朝窗戶,徹底閉上眼。
刺目的強光落在眼皮上,讓人越發疲懶。
兩個學生追上去問完題,化學老師收拾收拾,離開教室。
「徐老師出去的時候又看了你一眼。」梁伊曼語氣悠悠然。
蕭瀟枕著手臂把頭轉回去,半睜著眼,迷濛狀:「我?」
「不是你難道是我?」她眼中的幸災樂禍不作遮掩。
蕭瀟右眼皮跳了跳,沒吭聲。
下課後的校園吵吵嚷嚷,雜七雜八的聲音如蜩如螗,如沸如羹。
她咬咬牙,一個鯉魚打挺坐直,打算去廁所洗個臉。
雙手按在桌面,起身,梁伊曼椅背緊貼後桌桌沿,就算是紙片人也過不去。
困頓地搓了搓臉,蕭瀟有氣無力地開口:「讓讓。」
梁伊曼仰脖喝飲料,恍若未聞。
從冰櫃拿出來的飲料瓶,經過一節課的回溫,高溫液化,瓶身凝滿水珠。手濕了,她又從桌肚裡摸出包紙巾,抽一張,慢條斯理地擦。
「你讓我出去再擦手不行麼。」
梁伊曼冷冷抬眼,不耐煩:「等我擦完手你再出去不行?」
「等你擦好都上課了。」蕭瀟捂嘴打哈欠,流出眼淚,「快點吧,你這手又不是如來神掌。」
紙巾遇水皺成一團,梁伊曼用力攥緊,桌上一丟,刷一下起立。
「讓讓讓,催什麼催!」
人站出去,座椅往裡一推,泄憤似的,很用勁,椅子和地面劃出尖銳的摩擦聲。
兩人不和已不是一天兩天,周圍人對此習以為常,
下午放學,梁伊曼一如既往又故意磨蹭,一本書顛來倒去往進往出拿三回,明知她急著下樓,就是故意不放她出去。
平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力保和平,不想和她太過計較,今天蕭瀟心裡犯了一下午的堵,不免脾氣大了點。
被梁伊曼撞在槍口上,蕭瀟一句廢話沒有,一腳踹在她椅子側邊。
她力氣一向很大,又是靠牆坐著屈膝發力,梁伊曼連人帶椅歪斜著滑溜出去,連課桌都被衝擊得刺啦一聲偏轉出一個小角。
梁伊曼火大,書往桌上一摔,蹭地起身,「你有病啊!」
班裡下課後沒走全的同學,被突如其來的大動靜嚇了一跳。
蕭瀟任由她居高臨下,也不急著站起來,書包放回桌上,她右手臂一折,搭在上面,散散地側靠著桌子,皮笑肉不笑,說:
「你有藥啊?有藥就趕緊吃啊,天天不吃藥在這禍害我不就是想傳染給我嗎?好啊,我如你所願,你發瘋我也發瘋,現在我們都是瘋子,誰怕誰。」
細細的嗓音叫起板來竟然沒輸氣勢,蕭瀟不由愣了愣。
她沒和別人面對面大聲槓過,頭回發現所謂輸人不輸陣,重點不在聲線,在底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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