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是能在最短的時間裡,說出最傷人的話。
許知梔痛得眉頭微微皺,看著沈煜的目光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沈煜,現在是你厚顏無恥來招惹我,到底是誰舔誰啊?」
乖巧順從的她終於學會了反擊。
像一隻張牙舞爪的小貓。
露出了鋒利的爪子。
「從體育學院到藝術學院,整整四十分鐘的路程,你是真閒啊。」許知梔嘴角揚了揚,帶著幾分不屑,「怎麼,你害怕失去我?還是說,沒有我,你不習慣了?」
嘲諷至極。
沈煜像被擊中了要害,一把甩開了許知梔的手,「許知梔,你算個什麼東西!」
許知梔被甩得往後退一步,依舊怒目相對。
她不像從前那樣傷感和難過,只覺得後悔,後悔最好的青春年華里生了一顆戀愛腦。
戀愛腦,真死得快!
沈煜狠狠地瞪著許知梔,如同一隻發怒的野獸,「你配站在我身邊嗎?我來找你,不過是擔心你丟了沈家的臉面!我警告你,你他媽最好給我老老實實的!」
許知梔垂眸,露出一個稍顯無奈的笑,「我姓許,不屬於沈家人,沈家的臉面與我沒有直接關係。」
「再說了。」冷風將許知梔的長髮揚起,她像凌冬綻放的鏗鏘玫瑰,「沈家的臉不一直都是被你按在地上摩擦的嗎?」
丟臉的,從來都是你。
「我們之間,到此為止。」
再多的糾纏,不過是徒勞,沒有意義。
說完,許知梔背著畫板,大步地迎著風,走入了漫天的風雪裡。
在與周敘辭擦肩而過時,許知梔低下了頭,避免與他有眼神交流。
這樣的場面,多少有點尷尬,她不想回應。
「許知梔!你……」
沈煜反應過來,想要追上去,周敘辭往前走,擋在了他的跟前。
「給我滾開。」沈煜的少爺脾氣犯了。
周敘辭面色不改,語氣帶著幾分蔑笑,「急了?」
可惜,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我急什麼了!」沈煜帶著怒氣的目光看著周敘辭,挑釁地說,「周敘辭,你知道嗎,她是我的舔狗,無論我說什麼,她都沒有底線地順從。」
「整整三年,她像個狗一樣忠誠地跟在我的身後,每天準時對我噓寒問暖,巴不得天天舔過來。」
「就連我隨手扔掉的一件外套,她都撿回去藏起來,每天晚上抱著睡覺。」
沈煜卻是更加肆無忌憚,揚聲道,「周敘辭,這樣聽話無底線的狗,你要是喜歡,我借你玩幾天,那又如何?」
周敘辭握著傘柄的手,緩緩地收緊,手背上有淡淡的青筋突起。
眼神碰撞,冷意交織。
周敘辭面帶寒意,抬頭看著簌簌而落的雪,低聲說,「沈煜,你真可悲啊。」
他轉身,撐著黑色的傘,快步地走了。
沈煜站在原地,看著周敘辭遠去的背影,生氣地啐了一口,氣得又燥又煩。
他一通電話打給了胡晨,又要去喝酒了。
許知梔背著畫板,快步地穿梭在大雪紛飛的校園裡。
她走到湖邊的亭子裡,將畫板架起來,畫冬日的雪景。
許知梔抬頭,看向灰亮的天空,綿綿的雪落不盡,世界萬物被天空籠罩著。
這世界好遼闊。
以前,她的世界很小,小到只能看到沈煜。
現在她才發現世界原來遼闊廣大,無邊無際。
遠處有幾個孩童在打鬧,嘻嘻哈哈。
許知梔提筆,將眼前的景色描繪到紙上。
不怎麼的,一個女孩摔倒了,幾個男孩圍上去,用雪球砸向孤立無援的小女孩。
風雪纏綿呼嘯,吹散了許知梔的思緒,將她拉回了十六歲的模樣。
許知梔也曾這樣,孤立無援地被欺負著。
那是一個細雨綿綿的夏夜,許知梔因為忘我地畫畫,錯過了回沈家的公交。
她一個人在盛夏的雨夜裡走回家,路過狹長的小巷時,三個喝得爛醉如泥的醉漢將她圍住。
「小美女,天黑黑的,一個人回家怕不怕?」
「要不要哥哥送送啊?哥哥會保護你的。」
「不過送你可是要收費的,給哥哥摸幾下就好了?」
三個醉漢圍住了許知梔,她將畫板緊緊地抱在懷裡,鼻息間是濃重的酒精味,熏得她差點作嘔。
那時的許知梔不過是青春期里懵懂的少女,向來乖巧順從的她壓根就不敢反抗,被逼到了角落裡,可憐巴巴地哭著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