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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比想像中要嬌小。

明明穿了厚實的冬衣,抱起來還是太輕了。

許知梔迷糊地用腦袋在周敘辭的肩頸處,像一隻醉了酒的小貓,撒嬌般地哼了幾聲。

周敘辭的身子呈現半僵的狀態,被她可愛到了,緩緩地抬起手,輕輕地揉了揉她的後腦勺,像是給小貓順毛。

「知梔。」他輕輕地咬著她的名字。

「我以為的喜歡,」周敘辭輕輕將許知梔抱住,低下頭,在她的耳邊輕聲說,「是你。」

「是全世界,我只心甘情願對你臣服。」

許知梔思緒糊成一片,沒有聽懂,她覺得手冷,下意識地往暖的地方鑽,伸到了周敘辭的大衣里,順勢摟住了他的腰身。

她偏瘦,像是營養不足。

大概是因為她的胃餓傷過,落下了胃病,以至於一直吃不胖。

看起來弱不禁風的。

周敘辭溫柔地將許知梔圈在懷中,抬手輕輕地揉著她的腦袋,五指穿梭於發間,他的眼底是散不開的心疼。

突然,許知梔發出一陣輕輕的抽泣聲。

現實給予她的重擔太重了,壓得她在意識模糊時,徹底爆發了。

許知梔的眼角滲出了淚,低聲喃,「爸爸,我想回家……求求你,不要拋下我,帶我回家吧……」

她的家,早就沒了。

她的父親死於見義勇為。

被見義勇為的對象則是沈耀新。

許知梔出生於小康家庭,算不上富裕,可家庭是美滿的,她本是在愛里成長的。

奈何,命運不公,厄運降臨,她的父母相繼離世。

六歲時,她的母親出了嚴重的車禍,當場身亡。

七歲時,她的父親為遇襲的沈耀新擋了一刀,被砍中大動脈,流血過多,不治身亡。

最後留給許知梔的是一面見義勇為的紅旗。

她抱著那一面紅旗,哭得潰不成聲,最後孤立無援的她被送進了暗無天日的孤兒院。

許知梔永遠記得那四面高高圍起的柵欄,那一片定格的藍天,她是那被困籠中的困獸,在最無力的年紀,經歷了最慘痛的虐待。

南方總以暖冬著稱,可也有一陣冷得徹骨的冷空氣。

在最冷的日子裡,穿著破洞褲子的許知梔被罰跪在冰冷的水裡。

她那一雙膝蓋,就是長久的罰跪,跪到凍傷的。

罰她的原因是,院長摸了摸她的屁股,卻被她不知好歹地咬掉了半塊耳垂。

她作了惡,得受罰。

所有護工都說,她這種壞孩子,長大了一定會作奸犯科。

還有護工諷刺她,說她父親這種見義勇為的英雄,居然生出了一個天生壞種。

許知梔很笨,骨子裡帶著一股犟勁兒,總是學不會討好,於是總是被罰。

有時候,一連三天不給吃飯。

餓著餓著,她落下了很嚴重的胃病,每次都痛得她死去活來。

許知梔也挨了不少打,最嚴重的一次是,她撞破了副院長和護工姐姐在洗衣房偷情……

她不懂。

她明明沒有做錯,卻一次又一次地接受懲罰。

就這樣,許知梔在吃人的孤兒院裡度過了度秒如年的一年。

後來,沈耀新找到了許知梔,把她接回了沈家。

在沈耀新的眼裡,許知梔是救命恩人的女兒,因此他一直真心以待。

可除他之外,沈家人並不待見許知梔。

可當時許知梔太小了,經受了孤兒院的折磨,她把沈耀新當成了救命稻草,緊抓著不放。

從此,許知梔開啟了長達十年的寄養生活。

從小到大,沈家人總覺得許知梔體弱多病,過分矯情,卻不知,她是被生生地折磨至此。

世間不會真正的感同身受,因為沒有人真的知道你曾經多少次想要黑暗中扼住自己的喉嚨,結束自己的生命。

「……我沒有家了。」許知梔的聲音帶著哽咽,又說了一句,「我沒有家可以回了。」

周敘辭的手輕輕地按住許知梔的後腦勺,心像是被鋒利的刀子剜過,痛得要死。

「知梔,會有的,以後一定會有的……」

他一聲一聲地哄著許知梔。

或許是壓抑太久了,許知梔的情緒徹底爆發了,緊緊地抱著周敘辭,哭得稀里嘩啦。

「知梔……」

周敘辭紅了眼眶,緩緩地低頭,一個很輕很輕的吻落在許知梔的發間。

帶著無盡的疼惜。

他過分克制,連吻都只敢小心翼翼地落到她的發上。

哭過後,許知梔開始覺得冷,嘴裡喃著,「……冷,好冷。」

周敘辭將許知梔抱得更緊,「哪裡冷?」

許知梔臉上帶著微乾的淚痕,「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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