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婚禮時日到了。村民們喝完喜酒早早各回各家,不打擾今晚的主角卿卿我我。
送走賓客之後,兩個幻象青澀彆扭地走進屋內,門掩著就快關上,彌殃上前把門卡住,示意蘇執象先進。
後面就是結契和封印了,即將進行的事情,兩人都不止是清楚。
蘇執象眼角抽動。
「你這也要看?」她忍不住吐槽,心中後悔為什麼要可憐他以至於答應這個要求。
給幻象留點隱私行不行,真的挺害臊。
彌殃沒說話,靜水流深地等她。
蘇執象拗不過,斜過身子鑽進屋內。
屋內燈光暗淡,有一個會制蠟的姐姐送了不少漂亮的香味蠟燭,屋內火光溫暖,香味也帶著熱度。
將要發生的事情,就在這種曖昧的香味中一點點牽扯出來,帶著欲/望的底色。
只是只有蘇執象知道,底色之下,只有不乾淨的算計,無關情愛,無關萌動。
適應那種讓人恍惚的薰香之後,蘇執象注意到屋內傳來抽泣聲。
她走進去。
幻覺對二人的存在一無所知,照例在裡間更衣盥洗。
那抽泣聲起先壓抑著,後來見到幻象彌殃不在,便放縱了些。
幻覺蘇執象一邊吸著鼻子,一邊用衣袖抹眼淚。她動作小,哭也放不開,顯得愈發委屈了。
燭光昏暗,她眼角因為淌眼淚的泛紅並不明顯。
時間過去太久了,蘇執象都忘記自己在這時候還哭過。
她一直不是強大的人。展現出來的擔當和理想都是來源於實力的底氣,等實力解決不到的時候,她弱小普通的一面就暴露無遺。
若是沒有師傅,她應該會長成一個很脆弱的哭包吧。
如此旁觀著另一個自己這麼傷心,蘇執象都有點觸動了。
不過使命大過天,總不能功虧一簣。
只哭出兩串眼淚,「蘇執象」就調整好狀態。側坐在床邊散開頭髮,將首飾慢慢拆下來。
隨後「彌殃」走了進來。
他脫掉了繁冗的傳統服飾,只搭著一件睡袍,黑髮松松的束在腦後。
見到蘇執象還未換衣服,他走過去為她鬆掉脖子下面的盤扣。
畫面開始不忍細看了。
蘇執象趕忙去推彌殃,不管他要整哪出,好歹也跳過這段劇情。
後者卻執意要討厭,反手一扣,將她整個人扭向幻境主角的方向,還頗為惡劣地掰過她的臉正對過去。
幻象彌殃本意只是相幫「蘇執象」松松扣子,手都沒有碰到她任何一寸皮膚。奈何「蘇執象」從送客開始就緊繃著,顯然會錯了意。
她推開他:「我自己來。」
她從床邊站起,唇抿著,素來柔和的臉透露出幾分視死如歸的稜角。
襖褂、裙擺、刺繡腰飾……繁複的喜服一件件落在地上,大紅色在腳下聚成堆。
最後,「蘇執象」身上只留下貼身穿的吊帶襯裙。
這個過程她做的乾脆利落,即便不願,也還是爽快的很。
她的肢體和表情是那樣割裂,「彌殃」被她的主動驚到,恍然一瞬,最終還是聚焦在她鬱鬱寡歡的眼睛。
「我不是那種人。」
他笑著拉住「蘇執象」垂下的手,眼眸深深,卻不急色:「沒準備好就沒準備好。今天已經足夠開心了,不必勉強。」
看著二人交疊的手,「蘇執象」搖搖頭。
她抽出手在幻象彌殃胸口一推,翻身坐到他的腰腹位置,細長的手臂伸過去,撐到「彌殃」肩頭。
她臉上的排斥和不願已經消失不見,眼神垂著,唇瓣淡淡的沒什麼血色,居高臨下,無喜無悲。
一滴清淚順著她的臉頰滑落,涼涼的滴在「彌殃」袒/露的胸口。
僅此一滴,等「彌殃」定睛再看時候,就連淚痕都消失不見,仿佛那滴淚從未發生過。
「呼啦啦」。
「叮鈴鈴」。
床下亮起藍色的火焰,沿著不知用什麼燃料畫出的陣法燃燒起來,燒成一個巨大字符。六條鐵鏈穿空,居然直接釘死了這片空間。
平凡溫馨的婚房,忽然間就變成了陣眼。
到了這份上,傻子也知道不對勁了。
這些稀奇古怪的術法難以看穿,背後的意圖倒是圖窮匕見,毫無掩飾。
「彌殃」慢慢看著升騰的藍火和鎖鏈,忽的笑了。
不是冷笑苦笑假笑——他眉眼都笑得開了,胸腔跟著低低震動。一雙眸子燦若星辰,看著穿空而過的鐵鏈,好像那是多麼有趣的東西一般。
笑完,他視線回到蘇執象身上:「這麼怕我跑?」
當時的蘇執象看著他,沒什麼表情,也沒有回應,像個呆板的木頭人。
說難聽點,完全是任人宰割。
「彌殃」翻滾過去,天旋地轉之間,二人之間孰上孰下對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