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兒顛顛兒地跑過去,容少卿拿了紙包里最後一塊糕點遞給他,冬兒接過來掰成兩半,一半兒塞進自己嘴裡囫圇吃了,另一邊分給了容嘉言。
一包糕點、一包肉脯,這會兒都被吃了個乾淨,各人碗裡的茶水也都見了底。芸香上去拿了茶壺給蓄水,眾人忙說不用了不用了,也該走了,紛紛起身多謝款待。有玩笑說這肉脯又香又有嚼勁兒,若是配上二兩小酒更是愜意。
芸香對那人笑笑沒言語,卻是容少卿笑道:「說得也是,改日,改日我帶了酒來。」
「好哇,明日我們還來,等二爺的酒。」眾人哈哈一笑,各自散了。
待人都走遠了,芸香方才開口:「我看爺不適合做這個營生,到適合去茶館當個說書的。」
容少卿聽得她在諷他,也只一笑:「哎,別說,你這主意倒是甚好,等哪日看這營生真的做不下去,我就聽你的,去茶館酒館說書。」
芸香白了他一眼,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道:「爺就與人家胡說吧,也不怕真有當真的找你給看相看風水,到時看你怎麼辦。」
容少卿道:「這有什麼難的,那些所謂高人就真通命理了?還不是招搖撞騙。當年我爹遇到一個所謂高人,是一個道士,連續兩年都在上元節追著我爹說與他有緣,要送他一卦,我爹沒理,待第三年燈會,居然又撞見這道士,還是那句話。我爹覺得連續三年都撞見此人,當真是天賜機緣,請到家裡好生招待了一番。那道士說我爹是富貴命,衣食無憂,唯四十出頭有個劫難,待平安度過,便可一生順遂,享八十年安康福樂。為此還與了我爹一個什麼符,要他收在起居之處,如此便可保他渡過劫難。那是白給的符咒嗎?說得好聽,還不是收了百十兩的銀子。我爹四十歲是沒遇什麼磨難,可活到八十了嗎?我那時也不過三、四歲,那道士見了我,還說我是富中帶貴,弱冠便要人前顯貴,結果呢?弱冠之年在大獄裡『顯貴』了。」
芸香倒沒聽過這段往事,只道:「既知這些人是招搖撞騙,爺就更不能做這營生了。」
「你放心,我自然不能胡說騙人,世人也未必真信這些宿命之說,你說他升官發財富貴命他便信,你說他一生窮困潦倒他便說你是騙子。若真有人找我來看,我也不過說些模稜兩可的好聽話罷了,他願意給錢我便收著,只當是說好聽話哄他開心的報酬,若是不給,我也不勉強,只當是陪他磨牙逗悶子了。」
芸香這會兒已把東西都收到籃子裡,回說:「爺這悶子不是白逗的,又是茶點,又是肉脯的,才還應了酒了,爺明兒自己拎著籃子來吧,我們可不管給送了。」
容少卿嘖嘖道:「不過是隨口的客套話罷了。」
芸香道:「話是如此,可既是說出口的話,不論是不是玩笑客套,便要當真的做。當年大爺出去跑商,也是隨行的人隨口跟人家客套了一句,大爺明知道要往裡賠錢,人家也未必當真,但還是照著做了,後回來老爺也說大爺做得對,賠了這一次,但長遠得了人心,立了口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