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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鏡子面前,看著自己第二張臉,莓陵在沉思。
她腦海里在復盤溫遲方才的行為和動作。
溫遲變了。
變得讓她招架不住。
溫遲捏著莓陵捲曲的髮絲,細細給她吹乾,「怎麼頭髮還是卷的?」
莓陵能夠改變自己的外貌,卻無法改變捲髮的形狀。
無論換了多少張臉,黑髮還是金髮,她柔軟的髮絲都打著小卷神氣掛在她頭上。
莓陵摸了摸捲髮,苦惱搖頭,「我也不知道,我控制不住它。」
像控制不住心跳。
說完這句話,她沉默了一會兒,又問,「剛剛那樣的事,你給別人做過嗎?」
這樣的事,用溫遲這張不食人間煙火的臉做起來,格外窒息。
不是讓人難受的窒息感,而是心跳過快,不斷下墜的窒息感。
以至於現在,她臉上還浮著薄粉,心跳四處亂竄。
她按住胸口,幻想溫遲和其他女人做這種事的模樣,第一次,她心底產生了一種陌生的情緒。
——胸悶、氣短、心跳過快。
她可以把這種情緒歸為人類身體經歷*愛後的綜合症。
畢竟,人類生來脆弱。
但這次的情緒延續得那樣持久,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她都難以從強烈的難過中抽離出來。
她始終覺得難過。
在反思中難過,在反思中憤怒,在反思中嫉妒。
嫉妒。
她第一次捕捉到這個詞,也是第一次捕捉到這樣的情緒。像闖入死胡同的亡命之徒,隨著生存機會的消失,腦海中的破壞欲越來越強,她竟冒出想要掐死溫遲的衝動。
瘋了!
她肯定是壞了!
魅魔的情緒冷淡,感情冷漠,他們是天生的捕獵者。
人類作為他們的獵物,魅魔不會對他們產生任何感情,其中尤為謹慎的是愛情。
如今這樣複雜難以言說的情緒,她很難欺騙自己,在她察覺到她對溫遲產生了一種不一樣的情緒時,就被她掐死在搖籃里。
「我真想掐死你算了。」溫遲不知什麼時候附在她耳邊,望著鏡子裡出神的自己,惡狠狠開口,「死在我手裡,讓你這張漂亮的小嘴再也說不出任何傷人的話。」
說著,他雙手施力,額頭上的青筋隱約浮現,像真的要掐死她一樣。
莓陵心漏了一拍,也看向鏡子裡的溫遲,笑了。那笑容像要與他同歸於盡,又像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或者,她根本沒擔心過溫遲會殺了她。
她輕輕撫上溫遲的手,呼喚他的名字,「溫遲,你可以直接說出來,說你沒有。說,這樣的事我只和做過。」
溫遲不說話,也不鬆手。
莓陵還想要說什麼,窗戶外傳來異響。
叮噹——
玻璃被切割器劃開,一隻手伸進來打開窗戶,厚重窗簾後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玲娜!」
皮子陽叫她的名字。
這名字莓陵本人都有點陌生。
從皮子陽的角度看,溫遲正掐著莓陵的脖子,莓陵漂亮的臉頰泛著缺氧後的紫色,憤怒席捲他,他絕對不能容忍他的主人被這樣對待。
「鬆手!」皮子陽舉著槍對準溫遲,像條被侵犯領地的雄獅。
溫遲掀掀眼皮,淡淡看了他一眼,隨後,鬆開莓陵,給她細細吹頭髮。
完全沒把皮子陽放在眼裡,「你新找的獵物?」
說這話時,溫遲手裡的戒指勾住她的髮絲,扯著頭皮微微發疼。
她蹙眉,「溫遲……」
想問很多問題,譬如,能不能把皮子陽交給她,皮子陽不是他能處理的人。又譬如,他手上怎麼會有戒指,是第一次給他下藥時,他準備的那枚嘛。
她好像記得很多事,很多關於溫遲的事。莓陵起初把這些清楚的記憶歸結為魅魔的記憶力太好。
可到現在,應該不是這樣的。
她一句話都沒問出來,皮子陽收了槍,推開溫遲,試圖搶過吹風機,「你弄疼她了,我來。」
溫遲躲開,沒給皮子陽機會,他終於抬頭認真看了一眼皮子陽,「我勸你還是識相點呆在原地不要動,否則,我現在擊殺你都算正當防衛。」
皮子陽:「要殺就殺!反正我這條命都是主人撿!」
主人。
溫遲用指尖撩撥莓陵的耳垂,「我還不知道,你有喜歡撿人的癖好?」
說完這句,他俯身親柔在她耳邊,模仿皮子陽的語氣叫了句,「主人。」
心跳像是炸開了花,撲簌簌的麻意打著顫從耳邊拍向全身,莓陵忍不住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