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煜一臉無語,又不好直接反駁皇上:「皇上此言……實在是……」
皇上笑了,攬過他的肩膀道:「真的你試試!我們什麼關係,朕還能誆你嗎?」
他試圖說明自己的話很有說服力:「你不過別人塞給你一個夫人,你再看看朕後宮有多少人,朕說的全都是經驗之談。若非是對你,朕還不願說這幾句話!」
賀知煜停了半晌,終是沒忍住,認真看著皇上,反駁道:「不是塞的。」
……
賀知煜回到家中,已是晚上。
一路上,他心裡想著皇上提的建議。他忍不住有點想試試,看看孟雲芍的反應。但又擔心說的太過,惹得孟雲芍傷心。
但是皇上又說,他懂得多。這話沒錯,他是經驗太少,可能得聽聽有經驗的人的。皇上算是他發小,當不會騙他。
到底要不要試試,他想來想去,覺得心中一團漿糊。
為什麼軍中的事情什麼都可以條分縷析,清楚明白,這件事卻是一塌糊塗?
他煩了自己這磨磨唧唧的樣子,決定還是不說了。至少從直覺上判斷,那些話實是有些不靠譜。
明日便要啟程了,今晚也要去做些準備,無法回家。
出門這麼久,他得同夫人去告個別。
想著,他便去了扶搖閣。
賀知煜進了扶搖閣,正看見孟雲芍坐在桌前,面前又是她那個裝著錢和珍貴首飾的寶貝盒子。
他送她的南洲珠串,和其他首飾一起,好好地擺在盒子裡。
雖華彩流光,但被主人混在其他物品里隨意放著,毫無特殊之處,連位置都不是正中。
而她好像在呆呆地想些事情,手中拿著的,卻是那枚冠玉。
剎那之間,賀知煜覺得自己回到了春日宴的那天,心臟突突地跳,滿心的嫉妒直衝頭頂,叫囂著讓人瘋魔。
他想靠著僅存的理智往下壓一壓,卻不如那天順利,怎麼壓都壓不下。
孟雲芍在收拾些值錢的東西,卻又在想,攢了這麼久,最後也不知能不能帶得走?
如今看來,最好的離開方法,怕是徹徹底底地消失。但她帶著這些東西離開,豈不讓人一看就知道她是故意逃遁?
她看見了那枚冠玉,又拿起來在想,便是走了,也得想辦法告訴江宛。
他對自己這樣好,斷不能平白跑了讓人誤會傷心。
孟雲芍見賀知煜進來了,放下了手中的冠玉,收回了盒子裡,溫柔笑道:「世子回來啦。」
又是溫柔。
又是這仿佛隔心隔情的溫柔。
賀知煜勉強點了點頭:「嗯。」
孟雲芍柔情似水,一笑倩然,盈盈看著他道:「世子累了吧,我給世子盛碗湯。猜到你要過來,剛剛燉好的。」
賀知煜看著她妥貼柔情的樣子,鮮妍明艷的臉上無一絲陰雲,美好得猶如假面。
忽然很想,很想,很想看她生一次氣。
為他生一次氣。就這一次便好。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開的口:「別,夫人,你先等等,我有件事同你說。」
孟雲芍看他鄭重,有些疑惑,問:「世子怎麼了?」
賀知煜熱血上頭,說得極快,仿佛怕自己反悔:「那照王同我說有意和賀氏結親,說公主……」
說到「公主」兩個字,他仍是停了下來,沒有繼續說下去。
賀知煜心裡一驚,心中浮現出了一個想法:真是荒唐,我到底在做些什麼?
孟雲芍臉上的柔情和微笑,卻瞬間消散了個乾淨。
她盯著賀知煜問:「結親?」
賀知煜忽然又不敢說話了。
但他又看著孟雲芍的表情確實像是不高興了,難道是成功了?
孟雲芍低下了頭,輕聲問:「世子要娶公主為妻嗎?」
賀知煜馬上回道:「那必不可能!」
孟雲芍勾了勾嘴角,臉上卻沒有笑意,諷刺道:「那世子同我說是什麼意思呢?不是娶妻,那難道……是要納妾?」
賀知煜覺得簡直太荒唐了,納大盛的公主為妾?給他多大臉了能說出這種話來,真是離譜到家了。
那他說這個到底是什麼意思,要休妻?
他看著孟雲芍的樣子,她這次好像真的在意,一臉憤恨地盯著他。
也許皇上說的是對的。